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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好!」程宗扬拍案而起。自己还以为金蜜镝被董卓骂了一脸,不得不掩面羞走,没想到他虚晃一招,趁董卓打着刘建旗号向霍子孟兴师问罪,不去救自己的老友,而是釜底抽薪。一旦攻破北宫,拿下刘建,董卓就成了无根之木,征讨霍子孟也变得出师无名。

  这帮老家伙都不简单啊。

  赵充国龇牙咧嘴地笑道:「程大行,要不要一起走一遭?」

  金蜜镝选择此时进攻北宫,最开心的就属赵充国了。能够避免与董卓直接交手厮杀,赵充国求之不得。如果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北宫,董卓那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说不定还能救下老董一命。

  程宗扬叹道:「我就算了。」

  这很可能是奠定汉国局势的最关键一仗,他也很有兴趣见证历史。可他自家知自家事,连日来自己吸收了太多的死气,丹田早就鼓胀欲裂,随时可能崩溃。这样一场生死大战打下来,自己要敢不识相地再去凑热闹,不管谁胜谁负,自己肯定都活不了。

  「郭大侠!」赵充国神情亢奋,乐呵呵道:「要不要搏个封妻荫子?」话音未落,他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郭解道:「江湖微末,不习军阵。郭某就不去献丑了。」

  程宗扬赶紧道:「定陶王的安危就拜托郭大侠了。」

  郭解沉默片刻,然后应诺下来。

  秦桧一直没有开口,等众人散去,才道:「主公,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僻静处,秦桧道:「皇后殿下可还安好?」

  「有八成可能……还行吧。」

  「既然如此,那么今晚一战,」秦桧轻飘飘道:「金车骑最好以身殉国。」

  程宗扬霍然扭头,盯着秦桧。

  秦桧道:「另外请主公准许属下出手,送霍子孟一程。」

  不光金蜜镝,连霍子孟也捎带上了?程宗扬道:「为什么?」

  「吕氏已然失势,再难翻身。至于宗室,在刘建鼓动下,不少人卷入乱局,事平之后,势必逐一问罪。敢问主公,即便真如主公所愿,定陶王继位,赵氏垂帘,局势又该如何?」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霍子孟一手遮天。以赵飞燕的名声,她即使垂帘,政令也出不了长秋宫……哦,届时应该是永安宫了。

  「属下在北宫权策多时,当下之计,唯有让刘建、金蜜镝、霍子孟、董卓等人同归于尽,到时外有董宣、宁成,内有单超、唐衡、徐璜,方可保皇后和定陶王无恙。」

  这是彻底的大洗牌。程宗扬已经能想像自己将取代历史上的董卓,成为祸乱天下的首恶。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嫂夫人的?」

  「我与内子商量过。内子也是一样的看法。」

  「不行。我不同意。」程宗扬没绕任何弯子,直接否决,然后道:「但我想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能将董卓、金蜜镝、霍子孟和刘建一把搞定?」

  「胡骑军。」

  程宗扬挑起眉头。班超斩杀刘建和吕氏的使者,夺下胡骑军的兵权,由于大雪误期,昨日刚到洛都。他行事慎密,先知会了王蕙,然后才悄然入城,如今正在西邸候命。

  「主公慧眼如炬,班先生果然是国士之才。」秦桧轻轻拍了一记马屁,然后道:「北军八校尉,眼下唯一保存完整建制的,就是胡骑军了。加上董宣手下的两千隶徒,忠于皇后的两宫护卫,我们一方的兵力已经超过三千人,完全可以鼎足而立。」

  「不行。这样不行。」程宗扬连连摇头。

  程宗扬对霍子孟这老狐狸也没有太多好感,但金蜜镝……对他下手,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假如霍子孟和金蜜镝出事,就凭赵飞燕和定陶王这对孤儿寡母,面对群雄蜂起的局面只能一筹莫展。至于董宣和宁成,他们成为朝廷柱石的路还很长,眼下还都缺乏足够的威望和经验。

  「那样只会天下大乱。」程宗扬望着暮色中的洛都,隔了一会儿道:「能不能设法消耗霍子孟的实力?让他以后即使掌权,权势也不会太大。」

  「如果赵氏有吕雉的手腕,折衷也未尝不可。可惜……」

  秦桧没有再说下去,但话中的意思已经显露无遗,以赵飞燕的名望和能力,根本不是霍子孟的对手。霍子孟甚至都不用出手,只要他活着,霍氏的门生故吏就能把赵飞燕架空。

  程宗扬正想着假如除掉霍子孟,该如何善后……他忽然间一怔,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人了?事情还没有成功,就想着扯队友的后腿,一肚子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程宗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种缺德事,还是别干为好,一切都看赵飞燕的命吧。说不定她运气好,这边定陶王登基,那边老霍就马上风了呢?不过说到赵飞燕的命……红颜薄命这词基本上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奶奶的,这件事上自己已经尽力了,总不能把赵飞燕养起来吧?自己又不是皇帝,养得起吗?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同意你保存实力,但绝不能对朋友背后下手。」程宗扬怕秦桧尴尬,玩笑道:「你在北宫留那么久,就在琢磨这些鬼点子呢?」

  「不是。属下是撞见一件怪事,才刻意多留了一会儿。」秦桧道:「刘建身边有晴州商会和龙宸的人。」

  「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吧?很奇怪吗?」

  「刘建一方原本是以剑玉姬为主,但眼下的局面,很像是晴州商会与刘建联手,把剑玉姬一方排挤出去。」

  程宗扬想起莫名死掉的苍鹭,「你是说剑玉姬被人阴了?」

  「有可能。」秦桧道:「依我看,那个成光很可能已经背叛巫宗。」

  程宗扬怔了半晌,忽然间大笑起来。

  「主公为何发笑?」

  「我是笑剑玉姬。那贱人还说把成光送给我。结果呢?就算是她们精心培养的御姬奴,也不会甘心被当成玩物。这不,剑玉姬就被成光反咬了一口?没有人是傻子,成光有机会当上皇后,母仪天下,干嘛还要受别人的挟持?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别人当成没脑子的工具。」

  「还有一事,」秦桧道:「那些兽蛮人也投入了刘建一方。」

  程宗扬笑声戛然而止。如果说刘建、晴州商会、龙宸合谋抛开剑玉姬,兽蛮人改投刘建就不对了。它们明明是吕巨君引来的,和刘建水火不容。凭自己跟金兀术、豹子头和青面兽相处的经验,那些兽蛮人可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基本上都是张开嘴就能看到屁眼儿的直肠子,见风使舵这种事它们可不会干。除非它们与刘建背后的人早有联络……

  程宗扬忽然道:「陶五呢?」

  「他遇见晴州商会的自己人,已经回去了。」

  程宗扬心乱如麻,难道陶弘敏骗了自己,在永安宫内真是晴州商会与龙宸先动的手,以至于打乱了剑玉姬的全盘计划?

  以陶氏在晴州商会的地位,晴州商会背地里有什么谋划,陶弘敏不可能不知情。

  「赵墨轩呢?」

  程宗扬想起赵墨轩数次暗示,晴州商会不可信任。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连一贯坑队友毫不手软的剑玉姬都被他们给坑了。

  程宗扬想起自己遇见剑玉姬时,那贱人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私下里恐怕牙都咬碎了吧。

  「赵先生与程郑一道筹措物资,并无异样。」

  「难道是晴州商会搞的鬼?」程宗扬越想越深,眉头不由紧皱起来。剑玉姬的手段自己可是领教过的,连剑玉姬都吃了苦头,晴州商会得有多厉害?

  「晴州商会即便有些想头,主公也不必过于忧虑。」秦桧道:「只要刘建败北,任他们千般诡计,也只能竹篮打水。」

  程宗扬豁然开朗,晴州商会把宝全押在刘建身上,只要这把输了,就一切玩完。到时他们想改押赵飞燕,得先问问自己的程氏商会答不答应。

  「所以这时候更不能扯金车骑的后腿。把长伯和刘诏都叫上,务必保证干掉刘建。还有,」程宗扬叮嘱道:「无论如何,保护好定陶王。」

  正如对手的弱点全在刘建身上一样,己方的命门就是定陶王,那娃娃要是出事,赵飞燕就是寡妇死了儿,彻底没指望了。

  为了避开死气的范围,程宗扬连待在城上观战的念头都没有,直接进了长秋宫。

  他们从秘境出来的那口深井已经被人严密地看守起来,一方面是防止有人入内,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有人从里面出来。万一剑玉姬带着黑魔海大队人马从井里杀出来……后院起火的场面,简直不堪设想。

  程宗扬隐约有种感觉,那处秘境周围有八条暗道,被封住的那个不算,其余部分很可能有七个入口,分布在洛都不同地域。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两处,胶西王邸那口枯井,很可能是另外一处。

  眼下大战一触即发,自己不可能丢下战局,去胶西王邸搞什么挖宝探险的勾当。还是等等吧,反正枯井也不会飞了。程宗扬这么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避是因为对那处酷似太泉古阵的秘境,潜意识中就有种抵触的情绪。

  秦桧带着吴三桂和刘诏返回北宫,王蕙在长秋宫的门楼内处理事务。有这对夫妻档在,程宗扬大为放心。

  已经是掌灯时分,披香殿内精巧的宫灯和巨大的灯树此时早已尽数点燃,一片灯火通明。

  小紫坐在御榻上,一手支着粉腮,慵懒地靠着一只锦垫。她纤足微微翘起,足尖挑着一只黑漆木屐,一晃一晃,白嫩的小脚丫莹润如玉,美得让人心悸。

  在她面前的地毯上,伏着一具白软如脂的玉体。罂奴捧着一只系着五彩绶带的玉玺,正在那具玉体上盖印。蘸满朱砂的玉玺用力按在那丽人身上,仿佛深深嵌入到雪团般的臀肉之中。等她抬起手,丰腴的臀肉立刻弹起,颤微微晃动着,露出雪臀上一个鲜红的玺印。

  齐羽仙抱着雪雪跪坐在旁,淡漠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戏谑。

  那位被人盖上印玺的丽人,自然就是吕雉了。除了臀上的玺印,她两侧肩胛上,被人用朱笔画了一对可爱的小翅膀。再往下,雪白的粉背上写着几行鲜红的文字:皇太后吕氏,姿容姣丽,幽质如兰。肤白而艳,色美而娇。尝闻关内侯、大行令程高义,倾心不已,夙夜祈叹,唯愿献身为程氏奴。自诏下之日起,凡皇太后吕氏之所属,尽归程氏。吕氏入内宅,为阶下奴。兰质娇蕊,奉于席前,蒲柳之姿,唯供驱使。云掩玉户,顺而承之,春入后庭,悦而受之。入则莺声娇啼,出则媚态横生。堂前春色,娱主上之耳目,榻上云雨,供主上之欢愉。凡主上有命,皆极力奉迎,待主上尽欢乃止。若有违命,天地不容。钦此。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这几行文字再配上臀后印玺,简直就是一封诏书——太刺激了。

  小紫笑道:「好玩不好玩?」

  「死丫头,就你会玩。谁写的?」

  「是罂奴的主意,蕙姊姊写的。」小紫笑道:「罂奴在宫里学了不少东西,刚才还出了几个好主意——你自己跟主子说。」

  罂粟女道:「奴婢方才说,以后让雉奴作事,都给她下诏。下诏让她侍寝,给她灌肠,还可以让她自己给自己下诏,每天要浪够十次……」

  即使受此污辱,吕雉仍然不动声色,似乎真到了荣辱不惊的地步。

  程宗扬道:「太后娘娘,这诏书你看合适吗?」

  吕雉淡淡道:「哀家当年处置那些贱婢,何止如此?如今加诸己身,无非世事轮回而已。」

  这意思是她已经有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觉悟了?为什么自己看到她这么冷静,有点不爽呢?

  罂粟女道:「不如把份诏书刺在她身上好了,免得洗掉了。」

  吕雉眉头纹丝未动,只是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小紫笑道:「太没用了,吓都吓不住她。」

  罂粟女在主人面前丢了面子,气恼地在吕雉身上拧了一把。

  「羽奴,你过来。」小紫唤道。

  齐羽仙翻了个白眼,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们约好到大祭开始为止,留几分面子,将来好相见。」

  「万一没有大祭了呢?」小紫笑道:「你不是要给我当一辈子奴婢了吗?」

  齐羽仙心里「咯登」一声,「怎么可能?」

  「那你问问她,那只鱼眼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

  齐羽仙眼角一跳,扭头盯住吕雉。

  吕雉无声地笑了起来,「到底瞒不过你。」

  「别以为你做得多隐秘,在场的至少有三个人都看见了。」

  齐羽仙忍不住道:「什么鱼眼珠?」

  「你问她好了。」

  齐羽仙笑道:「紫姑娘想看我们巫宗的逼供手段吗?」

  「知道了还问。」

  「那,奴婢就献丑了。」

  齐羽仙一手托起吕雉的下巴,笑吟吟道:「敢问紫姑娘,娘娘身上缺点什么的话,要不要紧呢?」

  小紫笑道:「只要不弄死,你把她拆了都可以。」

  「有紫姑娘这句话,奴婢就放心了。」齐羽仙抬起指尖,贴着吕雉的眼皮划过,柔声道:「仔细看着,如果你敢闭眼,我就慢慢撕下你的眼皮。」

  吕雉毫不在意地闭上眼睛。

  齐羽仙悄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双手一扬,一团黑烟从她袖中飞出,罩在吕雉眼睛上方。接着她拔下簪子,刺破指尖,挤出几滴鲜血,然后用簪尾刺进吕雉眼角,贴着她的眼皮在眼球上方一划,顺势将鲜血弹在她眼梢。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吕雉浑身一紧,接着耳边传来齐羽仙的笑声,「我改主意了,还是刺瞎你这对眼珠好了。」

  「哈,娘娘的两颗眼珠都被切开了,正好是瞳孔中央。啧啧,居然没有流太多血呢。」

  隔着黑烟,能看到吕雉眼睛飞快地转动了几下,不过她视线被黑雾笼罩,什么都看不到,而眼珠本身并没有痛感,她只能隐约感觉到眼球滚过眼皮时,传来几丝异样的触痛。

  齐羽仙用两枚细细的金针,将吕雉眼皮挑开,两端卡在眼眶上撑紧,然后在她眼珠转动时,模仿出眼球割裂的触感。

  隔着黑雾,能看到吕雉瞳孔不住收紧,一脸的不敢相信。自己贵为太后,她们竟然这么随意就刺瞎自己的眼睛?

  「现在娘娘可以说了吧,鱼眼珠是什么?」

  齐羽仙一边问,一边取出一只瓷瓶,拔开塞子,弹出些许蓝色的液体,然后轻轻一吹,蓝色的液体散成雾状,落在吕雉胸前。

  吕雉眼珠不住颤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眼睛上,丝毫没有觉察到身上的异状。

  「哎哟,果然是太后娘娘,好厉害呢,刺瞎了眼睛还能咬紧牙,一声不吭。你既然不肯说,我只好自己来看看,娘娘心里想的什么了。」说着齐羽仙朝程宗扬比了比口型,又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程宗扬翻了个白眼,让你自己动手,连个托都没有,还真是辛苦你了。

  程宗扬按她的口型说道:「心里想的怎么看?」

  「把她的心挖出来就好了。」

  「那她不就死了吗?」

  「只要在她胸口挖一个洞,露出里面的心脏,不用拿出来,就能看出来她心里想的什么了。」

  「那你就挖吧。先说好啊,你要把她弄死了,我可跟你没完。」

  齐羽仙笑道:「公子还信不过我们黑魔海的手段?」

  齐羽仙拿起簪子,在吕雉胸口正对着心脏的位置,细致地划了个拳头大小的圆圈。吕雉像是受到巨大的痛苦一样,肌肤绷紧,齐羽仙划得并不重,只不过在她雪白的酥胸上留下一道红痕,但那些蓝色的液体将她的痛感放大百倍,让吕雉感觉胸口如同真的被利刃割开。

  齐羽仙悄悄拿起水盏中的羹匙,舀了些水,等簪子划过一周,然后作势往外一挑,同时吹出一团冰凉的水雾,溅在红圈内。

  吕雉只觉胸前剧痛难当,忽然间胸口一震,仿佛真被人挖了个洞,一股寒风从从敞开的伤口吹入,使得她心脏都抽紧了。

  她红唇一瞬间失去血色,唇瓣微微张开,然后剧烈地颤抖起来。

  「娘娘的皮肉好生均匀,」齐羽仙将一枚细针贴着红痕刺进吕雉皮肤,在皮肉内轻轻拨动,好像在拿刀尖去挑她的伤口,「一层皮肤……一层脂……里面还有一层肉……看到胸骨了呢。好白的骨头,简直跟象牙一样。不如取娘娘一根肋骨,做几支书签好了。」

  显然齐羽仙的口气、语速,甚至每个字,都专门训练过,能激起对方最夸张的想像。

  「还有密密麻麻的血管,像蜘蛛网一样,竟然有这么多啊。」

  剥夺视角,对吕雉这样的正常人来说,是一种可怖的酷刑。她目不见物,只能根据齐羽仙的描述想像自己胸口被挖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交织如网的血管和心脏,而且脑补的画风,往往比真相更可怕。

  随着齐羽仙绘声绘色的描述,吕雉再也无法保持从容。她的矜持和傲慢此时已经不翼而飞,身体微微颤抖着,能清楚看到,红圈内的肌肤正随着紧张的心跳阵阵颤动。

  「娘娘的心脏跳得好快。一、二、三……」

  齐羽仙笑吟吟数着,频率与吕雉的心跳一样,好像亲眼看到她心跳的速度一样。

  「我看到了!」程宗扬大叫一声,「她在想怎么讨饶,才能活下去!」

  齐羽仙气得想给程宗扬一刀,有这么拆台的吗?

  「不!」吕雉崩溃地尖叫道,然后放声大哭。

  程宗扬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心里却有些遗憾。他还真是奔着拆台去的,谁知道歪打正着,正好击中吕雉的软肋,揭破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被人一口揭破隐秘的吕雉情绪彻底崩溃,在她想像中,自己胸口被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心脏暴露在每个人的目光下,任何人都能看到她心底最不愿让人知道的那一面。

  此时的吕雉再也不是那个铁石心肠的汉国太后,她仿佛又回到刚刚失去双亲的那天晚上,就像一个脆弱无助的小姑娘一样,痛哭失声。

  齐羽仙把瘫软的妇人拥在怀中,柔声安慰,声称只要她乖乖听话,黑魔海巫宗自有无上秘法,让她伤处复原。

  吕雉拚命点头。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捞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只为了把这根稻草握得更牢一些,其他的一切全都可以抛弃。

  安慰了一会儿,齐羽仙道:「那你告诉我,鱼眼珠是什么?」

  「是银鳍比目鱼的眼珠。」吕雉哭泣道:「一共两颗,一颗在刘奭口里,一颗在我身上。铜门打开的时候,我把鱼目送了进去。」

  「你能看到里面的情形吗?」

  「是的。我看到了。」

  「里面有什么?」

  「有一尊人像。」

  齐羽仙声音有些发抖,「是黑色的石像吗?」

  「不是。是金黄的。」

  齐羽仙怔了一下,「金黄的?什么样的?」

  「金灿灿的,看不清楚。我来不及看清,铜门就关上了。」

  齐羽仙有些失望地抬起眼睛……正看到小紫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啊。怪不得不让我去拜魔尊。原来你们把魔尊都弄丢啰。」

  齐羽仙张开嘴巴,忽然间有些后悔。自己还以为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能从吕雉口中套出无数秘辛,谁知道一转眼,自己就把宗门最大的隐秘给漏了个底儿掉。

  程宗扬也是目瞪口呆。跟死丫头在一起,自己总能大开眼戒。比如拿着「太后之宝」往太后屁股上盖印;比如见识了巫宗怎么施展手段,三下两下把一个铁腕太后搞到崩溃;现在又出了黑魔海弄丢魔尊这种惊天秘闻,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目不暇接。

  程宗扬这会儿才意识到剑玉姬为什么会昏招迭出?因为她压根就没把汉国放在心上,人家的主要工作是寻找丢失的魔尊。

  什么夺玺夺印夺虎符,力挺刘建上位,鼓动太平道,劫掠长秋宫,全都是顺路的事。

  开启秘境需要武帝血脉,她就召来一堆宗室,质量不行就用数量来凑,多弄死几个总能凑够。开启秘境的机关在永安宫,所以她出手拍翻了太后。开启秘境门户需要天子和皇后的印玺,那就下手抢啊。先抢传国玉玺,再抢皇后之宝。至于天子和皇后没了印玺怎么办?人家不在乎。

  所以秘境一开启,人家什么都不管了。永安宫丢了,皇后扔半路了。苍鹭领军作战,不管了,是死是活随便。成光反叛,反就反吧,天大地大,不如魔尊事大。

  程宗扬完全可以想像,死丫头和朱老头几次三番被巫宗戏弄,生了一肚子的气。可巫宗那边真没戏弄的意思,他们捂盖子还来不及呢。死丫头几次上门要拜魔尊,巫宗面上敷衍,背地里都急得快尿裤子了。

  看看仇雍就知道,他一个尊者,因为魔尊的事,在毒宗面前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各种商量,各种让步,各种不平等条约使劲签,能拖一天算一天。这要打开秘境,魔尊不在里头,巫宗还不得亏出血来?

  齐羽仙一指将吕雉点晕过去,然后努力堆出笑容,「紫姑娘,你误会了。」

  小紫笑吟吟道:「你如果觉得能骗过我,就尽管编好了。」

  齐羽仙断然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让我去找玄天剑,因为玄天剑被你们弄丢了。你们不让我拜魔尊,因为魔尊也被你们弄丢了。说不定你们明天会告诉我,那位秘御天王不小心把自己也弄丢了,所以才躲在阴沟里面,到现在都不肯露面。」小紫叹道:「要你们巫宗有什么用啊?废物点心吗?」

  齐羽仙低声下气地说道:「姑娘息怒,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教尊没露面,是因为教尊近年一直在研究星象。」

  「巫宗独传的星天之秘吗?说不定他把脑子丢了呢?还不如拿来,让我教他好了。」

  「紫姑娘若是中选天命侯,星天之秘传予姑娘也不是不可以。」

  「魔尊都没有了,还怎么挑选天命侯?」

  齐羽仙闭上嘴,决意不让她抓到半点把柄。

  「看你一脸心虚的样子,真是讨厌。」小紫打了个呵欠,「我去找云姊姊睡觉了。程头儿,你在这里跟她们玩好了。」

  「我跟你一起睡。」

  「不要。你只会跟云姊姊干坏事,让人家也睡不成。」

  「那我跟你干坏事,让云丫头睡不成。」

  「不要!」

  「小贱狗!」程宗扬道:「过来咬大爷一口!」

  雪雪狂怒地奔过来,朝他小腿咬去。

  小紫揪着雪雪的耳朵把它掉起来,「小笨瓜,你又上当了。」

  「喂!它凭什么是小笨瓜?」

  「因为它比你小啊,大笨瓜。」

  两个人一条狗拉拉扯扯地离开宫室,齐羽仙这才无力地跪坐下来,心下懊恼不已,呢喃道:「这下麻烦了……」

  「哈哈,」背后响起一声轻笑,「果然是丢了。」

  齐羽仙僵硬地回过头,看着角落里的罂粟女。自己今晚真是昏了头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姊姊,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罂粟女翻了个白眼。

  「……求你了。」

  「我可不敢骗紫妈妈。」

  「怎么是骗呢?只要你不说就好了。」

  罂粟女上下打量着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怎么求我啊?」

  齐羽仙一咬牙,「你要怎么样吧!」

  「把你刚才那一套手段,全都教给我好了。」

  齐羽仙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保证姊姊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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