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来,仙梅连饭也没吃就步行着回到东梁跟爹妈说了范霞想叫她和畅玉订婚的话。仙梅母亲自是喜欢,仙梅爹杜老师更是快意。
仙梅母亲跟范霞很熟,范霞每次到东梁,再忙也得去家里跟她说几句话。想着范霞要做她的女亲家,女儿能遭逢上这么个好婆婆她哪能不高兴?又想女儿找了畅玉,公公是副镇长,婆婆是妇联主任,又刚刚盖起新房,去哪找条件这么的人家。
除了这些之外,仙梅她妈对仙梅找对象有一个最大的愿望,那就是找得近一点儿。找近一点儿的,条件稍微差点儿也比找条件好的远路的。儿子出车祸没了,就这个女儿了,因此她很怕仙梅找远路的对象。这下好了,找了畅玉,能在乡里找到工作更好,乡里找不下,就是到县城里也不远。两家大人住在一个地方,用不着今天眊这边的老人,明天眊那边的老人,要眊一起眊,这样与女儿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了,就不至于想得哭出来哭进去的了。
杜老师作为校长,对畅玉很了解,他知道这孩子当时在学校虽然学习不很突出,但品行特好,为人很厚道。在当今这个社会,女儿能找上一个品行厚道的女婿是第一位的。至于家庭,都是乡干部,挣着国家的钱,旱涝保丰收,没说的。他正为仙梅找工作正犯愁,订了婚以后就好了,至少有商量处了。
不过,杜老师的快意,还不止这些。范霞做了他的亲家,接近的机会自然就会多,这是他为之心中暗喜的,范霞那圆圆的屁股蛋子,不叫痛痛快快地摸,偶尔碰一下总还是可以的吧,即便摸不上,就是多看上一眼也舒心呀!
仙梅的想法不是很多,对于家庭好不好,她完全听爹妈的,爹妈满意就行。对于畅玉,说实在的她也是喜欢的,不然也就不会在范霞给说浩天的时候,竟答应了畅玉,开始交往。
只是亲眼见了浩天以后,她一下子就像中了魔一样,马上就把心转移到了浩天的身上。可她几次试探,都没有得到浩天的回应。尤其是昨天去县城走了一趟,更是从浩天的眼神里看出人家对自己根本没意。
因此,仙梅内心里盼望遇到只有两人的时候浩天也许会有所表示的一线希望也完全落空了,她觉得自己是不可能找上浩天了,自己已经把好机会误了,没法找回来了。也许就如范霞说的,是没缘分吧。可尽管找浩天是没有希望了,但她看见浩天时,心里总是觉得特别熨帖。
于是,她的心底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不能找就不要找了只要能多见他一面也好。正因这个缘故,范霞跟仙梅说起她跟浩天之间的关系来,仙梅不仅不反感,反而觉着这对自己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她甚至想,他们结了婚才好呢,结了婚就成了一家人,成了一家人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了。她现在看来,能看到浩天,比跟畅玉订婚高兴百倍。浩天那高大的身材,标致的五官,眼里看着心里快活。这深藏在内心不能外显的心理使仙梅感到分外兴奋。
范霞送出仙梅,在院子里揉腰踢腿练软腰之后,又到东墙下练了一会儿倒立。自从浩天回来的这十来天的时间内,范霞就没有练倒立,昨天跟仙梅说起锻炼身体重要,加上搬下了压在心里的沉重石头,心情十分畅悦,遂又开始练起来了,她还想叫浩天每天起来跟她一起练。
练完之后,范霞推东间门,里面还闭着,知浩天还没起来,就从正房储藏室的门那儿进去了。
浩天刚刚醒来,他昨天晚上写唱词写到1点多钟。浩天不论做甚事,一钻进去,就很上心。
见范霞进来,浩天翻身仰面而睡,故意让范霞看见他晨勃顶起的“帐篷”范霞急着要跟他说两件开心的事情,对他搭起的“帐篷”并不感兴趣,遂故作没看见,就靠住床,背对“帐篷”侧过脸跟他说:“赵昀真是欺软怕硬,昨天晚上叫我一顿硬话,就说得他软下来了。我跟他刀割水清了。仙梅也叫我说得同意订婚了。你说这多好,我可是想都没想到一个晚上能办这么大的两件事。”
“我早就想到了,我说只要你的思想改变了,一切都会变好的,你看怎么样?”
浩天一点儿都没感到惊喜,仿佛他真的是早已料到了。
他抓住范霞的一只手,拉入他的被子里,要她把他勃起的坚挺握在手里:“你好好儿地关心它才是硬道理,别的都无所谓!”
范霞现在不想理弄他那个硬梆梆的东西,她的手被浩天拉进去后,只拨拉了两下就撤出来了:“有满足你的时候,大清早起,不要舞弄这个东西了,你起来锻炼锻炼身体吧,以后每天早晨要跟我一起练功!”
“我现在每天也锻炼呀,踢踢腿,弯弯腰,走走路,不就是很好的锻炼么,我练的个什么功,又不当保镖?再说你会的不就是舞台上耍架子的那么一点儿功么,我也不唱戏,练那个干甚?让这个家伙练一练功,那才是有用。”
浩天说着,又拉范霞的手到被子里给他揣。
范霞好讨厌浩天这个做法,她把手从被子里用力一撤,撤出去就从厨房到了正房里。
范霞想得很多,她不像仙梅也不像浩天那么单纯。她感到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演戏,心想怪不得有人说“人生是个大舞台”这些天演的这场戏当中,她作为主角,经历了一个思想反复波动的阶段,直至昨天晚上才彻底平复住了。
这些年来,她担任妇联主任,在工作中学到了不少理论知识,也积累了不少实际经验。
她深深地感到,社会是复杂的,生活是五彩缤纷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然而,怎样才能得到幸福?这是个永远探索不完的课题。无论谁,只要不断探索思考,认识总会提高一步。她觉得她的思想一夜之间发生了质的变化。她觉得这是她追求幸福的成果。
她认为,人都有自己的感情,人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她为自己产生了为自己的幸福而豁出来的勇气感到欣慰。她想到自己将要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心里特别欢畅。
范霞又想,人常言“无巧不成书”那是因为生活中本身就有许多巧合,书中的内容来自生活,加上编书的人把这些巧合糅在一起经过加工,就显得更巧了。
她常常感叹缘分,感叹命运,那是因为生活中有些事情的发生好像不大合乎常理,可偏偏就发生了,不是用缘分和命运解释就没法儿说。
她不得不承认,她跟浩天年龄尽管相悬,却爱得那么深沉,那么真挚,那么热烈。按生活常理来看,很是荒唐。可是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发生到发展,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在外人看来很可能不理解,但她自己很清楚,那都是无法避免的。
比方说,你可以拒绝呀!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哪有拒绝的念头?一时间心花开放,欢喜得只怕错过,哪还会拒绝?
控制力差,那是显然的,可是在那种情况下,身不由己,死了也心甘情愿,本来乐意那么做,还怎么控制。事情过后,遇到麻烦,有时候会后悔,可是最终还是不后悔。
见不到浩天,总是那么想念,那种想念是一种很美妙的想念。一旦见了面,怎么能控制得了呀!能控制住,得有控制住的因素。不具备任何控制因素,怎么能控制住呀!
当然,事情积累到一定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在浩天回村的这十来天的时间内,她尽管不止一次地得到了浩天给予她的快悦,但是烦忧也不断地袭扰她的心,实际上烦忧袭扰的时间比快悦多得多。
在这种情况下,有时候很想控制,可是控制的结果是,竟感到生活黯淡无光了,于是心头的火苗遇到一点风就会旺起来。旺起来以后,有时会被周围泼来的水浇灭。但那火苗却不会被完全浇灭。水过之后,有风一吹,便又燃烧起来了。她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火一旦燃烧得特别旺盛的时候,旁边有人泼那么一点儿水,是根本浇不灭的,火浇不灭,那水反被火烧成了气,或者仿佛是水变成了油,使火越少越旺了。
她压根没有想到,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她就解决了好多天来为之忧虑的事情,赵昀竟然表现出了她从来未见过的沮丧样儿。
仙梅同意订婚,那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她对仙梅说了自己的隐私,简直是太危险了。可是鬼使神差,她款款地就给说了,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那也是不由人的。她当时只觉着说出来才好,丝毫没想过该不该说。效果究竟怎样,还得时间检验,从目前看,是说对了。
浩天见范霞不理他,已经到了正房里,心里遂又琢磨起了唱词,他勃起的坚挺随之已软了,心里觉着大清早的,范霞不理他完全是应该的。
他想好了几句词,赶紧坐起来在电脑上记下。昨天晚上他是熬得瞌睡得连眼都睁不开的时候,到床上准备略微躺一躺,结果就睡着了,因此连电脑也没有关。衣服还是起来方便的时候脱的。夜里起来那会儿是什么时候,他都迷迷糊糊地不知道。
写下想起来的几句唱词后,他起来到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空气,活动了一阵子才回来洗脸。他一边洗脸一边想起了几句称道范霞的押韵的句子来:仙女下凡古杨村,光彩夺目醉人心。上帝造就高品位,岂能总是假作真!奉命前来责任重,我本是天降护花神。
洗完脸,浩天用极不准确的晋剧腔调唱起来了。范霞听见了,笑着说:“你这唱吧,有心脏病的可是不能听!”
“我是抛砖引玉么?你给我唱一唱,我洗脸的时候想下的几句。我说你唱。”
浩天看着范霞花朵一般的面容说。
“那你说吧,”
范霞说着就做出了准备唱的样子。
她摆出优美的舞台姿势,高挺着胸脯,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在后,两只手也做好了戏剧女角色的动作。
于是浩天说一句,范霞唱一句,唱完后,浩玉鼓掌。
“听起来真是舒服,简直就是余音绕梁,有乐器配上就好了。”浩天说。
“我爹那儿有乐器,有空去学吧,好好儿学三年就学会了。”范霞说。
“得用那么长时间,我可没功夫学。我有空余时间,还是给你写唱词吧。”浩天说。
“也对,你的唱词写的还不错,”
范霞也夸了浩天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