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承君城下如有地牛翻身,震得满城晃动不安,所有的居民都被向着城池的边缘或外面疏散,而承君城的中央,周遭的建筑几乎被夷为平地。
长发雪白的女子悬立空中,一袭黑裳反射着流金般的光,如神女降临人间俯瞰天地,而她的对面,一个莲座老人面带悲苦色,结着古怪的莲花手印。
承君城的皇宫上,一个麻衣侏儒弯腰立着,他枯槁苍白的头发几乎遮住了眼睛,那开裂的嘴唇紧紧抿着,神色凝重。
“大当家,当年圣人立下谶语,不许人间见白头,你如今竟强闯我族京都,这不合规矩吧。”莲座老人厉声发问,声音若磐钟鸣响。
南宫不敢确定林玄言还可以拖多久,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在短暂的喘息之後,提了一口气,残月之轮高悬天上,如大日倾倒,重压向整座城楼。
莲座老人与麻衣侏儒的老者联袂跃起,一人拍出诸多艰涩金光掌印,一人双手如抽丝剥茧般撕裂去那轮大月。
哪怕这两个都已是通圣,但是南宫一人战两人非但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招招都将他们死死地压制着,轻易不敢妄动。
城池震荡,屋瓦碎裂,若非乾明宫的护国大阵加持,整座城池都有可能在这场大战中被夷为废墟。
南宫身形快如流星,每一记重拳皆如凿山一般,一次对拳之後,数千道拳毫无花俏地在一瞬间轰在莲座老人身上,打得他身形狂坠,倒退的身影撞碎了无数宫殿梁柱,深陷其中,那几乎与身子一体的莲座都出现了无数裂缝。
南宫只是换了一口气,再次抡拳而出,腰身如拧绳,一拳直撞向从高处掠来的侏儒老者,南宫在拳尖即将要碰撞要自己之际转而化掌,一下抓住了他的拳头,手臂用力,竟将他的身子淩空拽起,猛然旋转几圈之後一下掐住他的脖子,身子顿又如千斤坠一般带着他笔直下落,砸入了乾明宫的广场之下,广场上的石砖尽数碎裂,麻衣侏儒在撞到地面之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南宫将他按入乱砖之中後连连续挥砸了数百拳。
与此同时,莲座老人再次出现在了半空,他看着南宫姿容绝伦又好似魔神般的身影,神色骇然,过去他从未想过,世上竟还有另一个女人可以一人战两个通圣境,甚至还是一种几乎碾压的优势。
南宫身子骤然拔起,炙热的阳光化作了漫天霜影,莲座老人只觉得南宫的身子在空中骤然出现了一个停顿,下一刻,她却已来到身前,轰然的巨响之後,刚刚将悬回半空的老人又被一拳轰砸了下去。
“别再拦我了。”南宫擦了擦嘴角,声音冷漠得不含一丝感情。
侏儒老人从广场下将身子拔出,满脸鲜血,他看着那个黑衣白发的女子身影,竟有些不敢出手。
莲座老人亦是如此。
但是他们同样清楚,若是让邵神韵破开封印,那麽他们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两人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不惜轩辕王朝百年气运,调动整座大阵来拦住这个女人。
南宫亦是运转浑身修为,白发如妖魔乱舞。
而她周遭的一切都诡异地静止了,像是堕入了静止的时间河流里,唯有她衣法舞动,此刻,他们甚至无法摸清楚南宫的位置。
……
承君城中早已没了人烟,唯有一条无人的街道上,叶临渊与夏浅斟并肩而行。
“你会生她的气嘛。”夏浅斟问。
“不会。”叶临渊平静道:“我对她终究是有亏欠,如今就当还情,能还一些便是一些吧。”
“可她如今的境界……”夏浅斟面露忧色。
叶临渊道:“我确实没想到,但是语涵哪怕境界高处天外也无妨,她是我徒儿,自然不会对我不利,无需担心。”
“嗯。”夏浅斟问:“既然没取到剑,那杀邵神韵会很变麻烦吗?”
叶临渊道:“会有些麻烦。”
“杀妖尊换人族百代清和,断道法换人间永世安宁,这是千秋大业,为何反而似是於世皆敌?”夏浅斟问。
“立场不同罢了。”叶临渊平静道:“况且,我们也是有私心的。”
“之前总把他当作兵器,如今吃了亏,终究是我的问题,但我们走之前,总要以不太平还天下一个太平。”叶临渊继续道:“这是举手之劳。”
他擡起头,望见南宫的身影凝立半空,他开口道:“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那种天地寂静的状态忽然被打破,风再次掠起,云再次流动,一道剑气冲临城上。
身负重伤的麻衣侏儒和莲座老人看到叶临渊的出现,终於松了口气,两人退了下去。
“接下来怎麽办?”侏儒老者以心神问话。
莲座老人沈思片刻,目光阴沈道:“去打开地牢所有准备好的封印,守住所有入口,务必不能让邵神韵有机会逃出去,等叶临渊来将她宰了,千万不能再节外生枝。”
侏儒老者咬牙切齿道:“那叶临渊天下无敌之後又怎麽办?”
莲座老人道:“千年前我们便侍奉前朝,如今又侍奉了轩辕王朝千年,之後改朝换代,我们再为新朝为奴便是,但若是让邵神韵赢了,那我们便只欠一死了。”
侏儒老人想了想,点了点头,他忽然神色一凛,道:“不好,轩辕帘那个蠢货好像还在地牢!”
莲座老人嗤笑道:“呵,就让那个废物最後爽一会吧,之後轩辕家若真的国祚崩碎,那他便做新朝的祭品吧。”
侏儒老人皱眉道:“不会出什麽意外吧?万一他想帮邵神韵打开封印怎麽办?”
莲座老人轻蔑道:“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这个废物能做什麽?那封印之繁复即使是我也需要数个时辰才能解开,他那双手最多挥挥鞭子玩玩女人,或者在她小嘴里口爆几次,这种人能与邵神韵有几年鱼水之欢,也不知道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的德,呵呵,不过好日子今天就到头了,说不定到时候,还是我们亲手杀他。”
侏儒老人点点头,他想起了那个封印的强大与复杂,只觉得方才自己真的被南宫那个女人打傻了,居然会担心轩辕帘那个傀儡皇帝。
叶临渊与南宫战斗的波纹回荡在城楼上空。
一切漂浮在半空的尘埃似乎早晚都会落定,他们这些畏死之人,只需等待这个故事最後结局来临便好了。
……
时间推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乾明宫下的地牢中,轩辕帘一如往常地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邵神韵跪趴在地上,墨染的长发无声垂落,她身上仅有一件红色的绵毯披着上身,雪白紧致的大腿和娇臀都裸露着,在长明灯跃动的火光下,那肌肤似是覆上了一层光,淫靡而美丽。
听见开门声,邵神韵擡了些头,哪怕被日夜淩辱折磨,她的容颜依旧平静如水,如大户人家涵养极好的千金闺秀。
“妖尊大人,我几日未来,可曾想我?”轩辕帘微笑着问。
邵神韵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轩辕帘走到她的身前,蹲下身子,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擡起,欣赏着这张哪怕看一辈子依然觉得惊艳无双的容颜,神色沈醉。
“你本该是绝代风华的妖尊,却要被困在这里当一条任人淫玩的小母狗,啧啧,真是可怜呀。”
邵神韵听着他言语间的羞辱,嘴角微翘起,道:“我只当是我深居於此,你们日日来服侍我。”
轩辕帘气笑着伸出手揪住了她的一把长发,另一手一巴掌打在她雪白挺翘的臀丘上,道:“哼,真是淫贱。”
邵神韵秀眉微皱,她的四肢都被铁链紧紧绑着,那些铁链锁着她的脖颈,绕过她的玉峰,甚至有一根从双腿之间穿过,勒在那汁液美腻的花穴玉唇之间,此刻她腰身下屈,娇臀撅起,双腿雪白笔挺,这淫靡的姿态非但不让人觉得屈辱,反而有种清艳高贵的美感。
轩辕帘手指轻轻抚弄过她绸缎般的肌肤,指间划过光滑的秀背,圆润的肩头,绕到她的身下,捏弄着那弹性惊人的玉峰和峰顶的嫣然豆蔻,邵神韵目光微动,眼眸半闭,花瓣般柔软的嘴唇更艳丽了许多,轩辕帘手指摸索着她的樱唇,手指插入口中轻轻搅弄,邵神韵舌头微动,与他的手指缠打着,轩辕帘满意地笑了笑,抽出手指,竟直接解下自己的衣衫,露出那粗挺怒耸的龙根。
纵使见过多次,邵神韵依旧忍不住睫毛轻颤,轩辕帘将肉棒对准她的檀口,直接插入了她的小嘴之中,邵神韵轻哼一声,闭上眼极不情愿地含弄着,颤抖的睫毛如同难以破茧而出的蝴蝶。
“妖尊大人的小嘴真是舒服得很啊。”轩辕帘舒爽地叹息一声,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小嘴当做嫩穴,下身缓缓挺弄着,而他另一只手伸到邵神韵身後,抚摸了一番雪肌柔嫩,挺翘到了极致的娇臀,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她撅翘起的雪白臀丘上,啪啪啪的声音伴随着小嘴吸吮的声音响着,邵神韵娇臀被打得雪肉乱颤,忍不住轻哼起来,颤抖的尾音如袅袅炊烟,缥缈空灵。
轩辕帘听着那诱人的轻哼声,内心骤然燃起了一团火,手上更加重了力度,打得她腰肢轻扭,玉乳乱晃,雪嫩的臀丘上更是布满了淫靡的巴掌印。
“贱人还是欠打,什麽妖尊,还不是我胯下任人淫玩的母狗!打死你个母狗!”
轩辕帘越打越兴奋,神色若癫,而邵神韵的舌头更是紧紧缠裹着他的龙根,他浑身舒爽,一股热浪涌上下体,没有丝毫阻拦,直接冲了出去。
“唔。”邵神韵轻呼一声,香腮微鼓,脑袋被轩辕帘摁着,喷涌灌满在口中的白浊随着肉棒的抽离,顺着樱唇扯出一条晶莹丝线,浓白清浆混作一团,从嘴角留出,她半张的檀口间一片雪白的模糊。
“咽下去。”轩辕帘捏着她的下巴,将她下颔擡起,使她嘴巴被迫合拢。
邵神韵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却真的小口小口地将满嘴的精液咽了下去。
“邵奴儿真是越来越听话了。”轩辕帘手指抚过她光滑的侧脸,掠过嘴角之时抹去一点精液,涂抹在了她的乳峰之上,然後手指绕着那蓓蕾轻轻转动,那乳珠便在手指捏合之间愈发坚硬。
轩辕帘将束缚她双手的锁链拉起,让她双手背吊在身後,上身也擡起了些,呈现出一种身子前倾的半跪撞,这个姿势使得胸膛被迫挺起,那一对玉笋般坚挺高挺着,前段微微向上翘着,丰满而挺拔,捏在双手之间更是弹性饱满,让人爱不释手。
轩辕帘将那玉乳如捏面团一般在手中玩弄了一会,然後脑袋凑过去,直接将一峰玉乳叼在了口中,一顿啃咬舔弄。
邵神韵双腿岔开跪在地上,那自双腿间穿过的细长铁链缓缓摩擦着娇嫩玉蚌,随着轩辕帘抚摸淫玩着她的娇躯,那贴着腿心的铁链竟有微微湿润,有玉液凝成滴落。
“啊……”随着轩辕帘用牙齿一咬乳珠,邵神韵低低娇呼一声,双腿想向内夹紧,却碍於铁链的束缚难以挣开,只能任着对方玩弄自己的娇躯嫩乳,傲挺的酥胸被挤压成各种各样的形状,那被人含弄舔舐的乳珠更是硬得厉害。
轩辕帘舌尖又舔舐了一番,笑道:“妖尊可真是绝世尤物,若能一生一世按在胯下淫玩,真是死而无憾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绕到她的身後,掰开那布满巴掌印的娇臀,手指抵在臀缝之间缓缓研磨着,在後庭浅浅地进出了一番,他啧啧称奇道:“妖尊果然不同於世俗女子,这个地方倒是越用越紧,每次玩弄都像是玩弄处子一般,真是天生就欠男人玩弄啊。把屁股再撅起来些。”
啪得一声,又一巴掌打了上去,那腴软的臀肉颤着波纹,手指抵着的後庭又缩紧了些,缠裹着指尖,竟有些难以抽回。
轩辕帘手指缓缓研揉着那美妙的後庭,每拍下一巴掌,那後庭都会下意识地缩紧几分,紧致舒爽得难以言喻。
邵神韵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但娇臀被打之後,她果真努力将臀儿翘起了些,随着她身子动作,那玉肉摩挲过粗糙的铁链,汁水自两瓣湿润嫣红的玉唇之间流出,淌在冰冷的铁链上,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落。
轩辕帘看着那已是春水横流的美丽花穴,因为铁链的挤压,那嫣红粉嫩的内唇软肉同样翻出,艳美至极。
他定定了看了会那玉唇花瓣之间极致的美景,再也忍受不住,低吼一声之後抓起锁链,用力一勒。
“嗯哼……”铁链擡起,勒住了她的粉肉玉唇,邵神韵低吟一声,那铁链又被轩辕帘握在手中来回拽弄了一番,惹得她螓首摇晃,身子如花枝乱颤。
轩辕帘看着那铁链间滴落的淫水春液,叹息道:“若是没有这些碍事的铁链,能与你痛痛快快地颠鸾倒凤一番就好了。”
邵神韵轻蔑地哼了声,冰冷的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
看着她高傲冰冷的容颜,轩辕帘心中再次燃起了火,强烈的征服欲燎燃着他的胸口,他揉捏了一番身下女子丰腴柔弹的娇臀,放低了那根铁链,揽着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拽了过来,那怒龙抵着花汁湿润的秘缝狠狠贯入,挤压的水声中,肉棒刮刨过嫩腔的褶纹,直接推挤没底,插入了那春水淋漓的花穴间,稍稍适应了片刻其中的紧致之後,他便一记一记挺弄着她的身子,粗长的肉棒直凿花心,顶得清冷骄傲的女子螓首微晃,发出一声声哼哼唧唧的哀吟声。
怒耸的阳具反反复复刨刮过花径间的褶肉,在一点点挤开了那紧致的花腔之後便毫不怜香惜玉地挺弄起来,九浅一深,直撞花蕊,飞速的操弄之下,邵神韵轻喘不休,呻吟声同样愈发剧烈,细细的娇喘哀吟里,她眸子里都带上了一丝如丝的媚意。
轩辕帘肆意采颉着身下的绝世尤物,同样快意绝伦,他按着邵神韵纤腴的腰肢,一记又一记的抽插似是要将她身子顶穿,他牙齿紧咬,生怕在这场欢愉至极的交媾之中忍不住先行泻精。
邵神韵清媚的呻吟声宛若呜咽,她被顶杵得雪靥酡红,玉乳如兔般乱颤跃,啪啪啪的声响里,翘挺异常的娇臀如翻着细浪,被他冲撞驰骋得宛如一叶浮舟,而她紧致窄小的穴儿偏又紧紧吸吮着怒龙,分泌出温润湿腻的浆水,使得对方每一次抽动都带着噗滋的水声,将花径中的汁水乱贯狂捣。
在高潮即将到来之际,轩辕帘却一下抽出了肉棒,来到她的身前,将硬挺到了极致的肉棒再次插进小嘴里,他双腿打着摆子,白浊精液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邵神韵发出了呜咽般的呻吟,那白浊一下子塞满了她的颤口,邵神韵却没有厌恶之色,只是微闭起清冷的眸子,那阳根在骤然的喷发之後又在温暖的小口间停留了许久,然後抽出。
邵神韵嘴巴抿紧,再次小口小口地将这些阳精都咽了下去,吞咽之後,她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间残留的精液。
那半睁的眸子清媚如水,那香舌舔舐嘴唇的动作更是风情万种。
轩辕帘看着她绝美的俏脸,心思滚烫。
这些年他身子越来越瘦,从几年前那个身材肥胖的三皇子变成了如今身材削瘦的傀儡皇帝,此刻再两次高潮泻身之後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他双腿打着颤,甚至有些站立不稳了,但是看着邵神韵这般的绝世美人跪在自己身前,那清媚艳丽的脸、山峦起伏的出挑身段无时无刻不撩拨着视线,回想着她方才淫蜜喷溅,昂颈酥颤的模样,他又无名地燃起了一股邪火。
他随手抄起一条漆黑的皮鞭,那皮鞭已兽筋缠结而成,依附着小而柔软的颗粒,以无数北域淫毒野兽的血泡制而成,在往年的刑罚之中,许多贵族的千金大小姐都在这鞭子的抽打之下沦为不知礼节的淫乱荡妇。
此刻轩辕帘信手提鞭,鞭落如雨,哗哗地破风而下,落在她白到极致的肌肤上,邵神韵身材极好,肌束延展着曼妙而柔韧的线条,看不见一丝赘肉,此刻鞭子破风而落,更打得她肌肉紧绷腰臀颤动,轩辕帘眼睛通红,心想若是没有这些铁链束缚着,那她此刻应该是要被自己鞭打得满地打滚,啧啧,那该是何等美妙的景致。
长鞭声音很响,威力却不大,属於调动情欲之物,那鞭子落在肌肤上,在雪白的肌肤上添下许多道绯色红痕。
那鞭子多是落在臀背之上,鞭子上的淫物渗透身子,一点点勾引起她最潜在的欲望,邵神韵跪在地上承受着对方肆意的鞭打,她感受不到疼痛,唯有一种酥麻微痒的感觉,这种情绪愈发高涨,惹得她脸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霞。
鞭声之下,邵神韵哼哼地低吟着,一声声宛若浅唱,听得轩辕帘欲火喷张,怒龙高耸,再次掰开她的翘臀,将肉棒狠狠杵插其中,狠狠挺弄着。
临近高潮边缘之时,他再次拔出肉棒,凑到邵神韵嘴边,让她以檀口服侍自己,然後将大量的浊液在她檀口中爆发出去。
轩辕帘脸色愈发苍白,他的笑容有些病态,宽大龙袍下的手臂显得有些瘦弱,像是干干的柴火。
他蹲下身子,微笑着看着邵神韵的脸,问道:“邵神韵,感觉如何?”
邵神韵舌头轻轻舔舐过湿润的嘴唇,闭上眼回味了一番,终於开口道:“感觉还不错。”
轩辕帘擡起头,死死地盯着地牢头顶那片漆黑的空间,似是在看着什麽人。
邵神韵抖了抖手腕,那些刻画着世间最繁复最强大符文的锁链应声而断,她站起身子,缓缓伸了个懒腰,赤裸的身段雪白凸浮,挺拔而曼妙,她随手向着虚空一抓,一袭挂在墙壁上的红袍哗然飞至,她身子原地飞旋,红袍滚过那绝美的娇躯,等她落地之时,一袭红袍已穿在身上,红艳如一树新棠。
“这些年你做了这麽多,你从来不怕那两个老怪物发现?”邵神韵看着眼前苍白削瘦的男子,出声问道。
王朝自古便是龙脉交汇之地,这七年间,他身为轩辕王朝的新帝,却将王朝千年沈淀的真龙气运一点点带给她,任她蚕食,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七年,七年之後,他耗尽了轩辕王朝最後的龙运,不久之後,那两个老怪物便会发现,那条看上去似乎依旧繁华的王朝龙脉,即将轰然崩塌。
“在他们眼中,我便是世间最下等的废物,有什麽需要担心的?”轩辕帘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嘴唇的颜色越来越淡,渐渐失去生机。
“我会帮你倾覆轩辕国祚,然後让那两个老怪物永世不得超脱。”邵神韵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有什麽愿望吗?”
轩辕帘死灰般的眸子里再次冒起了火,他问:“你……你能真情实意地喊我一声主人吗?”
邵神韵顿了顿,认真想过之後,摇头道:“不能。”
轩辕帘惨然一笑。
邵神韵的红衣掠过他的身侧,带走他在人间最後的生机。
乾明宫中,一身麻衣的侏儒老人忽然瞪大眼睛大喊一声:“不好!”
他与莲座老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麽,只是对视了一眼,一股极为不好的感觉淹没了所有的思绪,他们身形瞬如闪电,疯狂冲入地牢之中。
破门而入。
昏暗的地牢中,长明灯永远地燃烧着。
长明灯下,一袭空空荡荡的明黄色皇袍凄清地晃动着,如黄昏荒野中的稻草人。
铁索满地垂落,如无数僵死之蛇。
墙壁上那件红衣不见了踪影。
这座人间最强大的囚笼对於她就像是一座关,一闭七载。
如今他们破关而入。
她已不在关中。
关为生死关。
她已不在生死之中。
……
北域多崇山。
这些年北域的形势维持得殊为不易。
楚将明一如既往地登上了界望山,看着那座清冷萧疏的妖尊宫,眉目悲凉。
已经七年过去了,妖尊大人了无音讯,虽然北域的反动妖族都被暂时压制,但是那些都是隐藏的火,终有一日,这些火会再次燎燃起来,届时仅仅靠着自己的力量,如何能够维稳局势。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漫无目的地踱步山石之间。
许多年前,殷仰破山而入,界望山的结界便出现了裂缝,之後数年越渐雕敝,如今更是愁云惨淡,千万里一片寂静,听不到丝毫的声响。
楚将明幽幽叹息,在环视一圈之後准备下山。
忽然,他听到了妖尊宫後隐隐传来水声。
那是天岭池的方向。
楚将明木立原地,揉了揉耳朵,不敢确信是不是幻觉。
他迟疑片刻,擡起脚向着天岭池的方向走去,然後快步,狂奔,身形疾掠,一直到天岭池外停下。
天岭池外,重重白纱帘幕垂落,随风起伏。
随风吹卷的帘幕之间,一个曼妙的身影坐在池水畔,双足涤荡着水面,她似是已经梳洗完毕,撩起湿漉漉的长发,将一件崭新的红衣披在身上,她直起了身子,水珠自那紧致笔挺的出挑长腿滚落,姿影婆娑摇曳。
楚将明如被劈焦的槁木,木立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然跪地行礼,一如八年前在承君城中那般,声音颤抖而虔诚:“属下……参见妖尊大人。”
“起来吧。你这些年做的很好。”
清冷的声音传透帘幕传来,大风吹过,所有的白纱都高高扬起。
楚将明下意识地擡起头。
天岭池外唯有白纱拂动,那倾世的姿影已然无影无踪。
他依旧跪在原地,不敢确定方才是不是自己思劳成疾的幻觉,只是他又猛然发现,那道几乎铁律一般困扰着他的门槛,隐隐松动了。
他又跪了下去,虔诚地重复了一遍:“参见妖尊大人。”
……
乾明宫的天穹之上,大雪扫荡一空,剑列如狱。
那一场战斗也渐渐接近尾声。
南宫浑身是伤,黑色的衣袍被血水浸湿,墨色更为阴重。
她身後的那轮残月破碎无华,身子更如被一万支箭矢穿刺过的飞鸟,仅仅凭借着固执的念头扑棱着千疮百孔的羽翼。
“大当家,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叶临渊道:“南海道法果然玄奇,但也至於此了。”
南宫依旧死死地盯着他,叶临渊的孤悬高空的身影在视线中晃动着,她甚至连锁定叶临渊位置的力量都没有了,事实上,若非那“白”“首”两字的力量强撑着她,她甚至可能撑不过三剑。
见隐境,见世外之隐,见天下之不可见。
通圣境自认为玄妙无双,天衣无缝的道法,在见隐之前显得那般千疮百孔。
她已经做到极限了。
叶临渊挥了挥手,随手斩出一道雪白剑气:“大当家,他日若能迈入见隐,可来寻我报仇。”
南宫不甘地惨哼一声,她的拳尖血肉模糊,却仍是固执地朝着那道剑气砸出一拳,白潮般的剑意轰然直撞,南宫黑袍碎裂,身子再也不堪重负,自高空直坠下去。
琉璃姐姐,抱歉啊……
那几乎是最後的念头里,她又想起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那一袭红衣拦在自己身前,於是没有一柄刀剑可以碰到自己。
可自己却没能为她如此做到。
风声刮面,她带着血水笔直坠向地面,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依旧固执地睁着眼,盯着那边虚无茫茫的天空,所有的一切在视线中飞快拉远。
视线晃动之间,她忽然见到了一团明艳凄美的火,那像是从海底升起的火焰,没有任何温度却燃烧得轰轰烈烈,在虚无的天空中划过明亮而孤绝的轨迹。
一双手抱住了她下坠的身子,那是一个多温柔的怀抱。
南宫见到有火红的衣袂掠过眼角,她感觉自己凝结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那是她有生以来,感受过最温柔的暖意。
那只是一个孤零零的拥抱啊,为什麽会有如此深入骨髓的温暖呢?
她努力张了嘴,想要说话,一根手指却抵在了她的唇边,抱着她的女子俯下身,亲了亲她冰凉苍白的脸颊,南宫似乎还可以闻到那发间草木般的芳香,那长发落到脖颈间,竟有些微湿,接着,她听到了一个温柔到了极点的声音:“三万年了啊——小南宫,姐姐来晚了些,不会怪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