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主大人,我们究竟何时才能走出去?”
龙脉秘境之内,一阳宗少主一行人此时的模样可谓是与来时截然不同,每个人身穿的道袍都变得破破烂烂,披头散发无精打采。
觊觎秘境里的机缘造化而选择留下来的他们……现在内心已满是悔意,接连几天的原地打转早就消磨完了他们的耐心,再加上少主心情变差之后时不时就杀人泄愤,恐惧与悔意早已将他们折磨地心神俱疲。
“我不要造化了,我想出去……放我出去!”有人崩溃大喊道。
唯有前方的少主依然维持着桀骜不屑的姿态,似乎对眼下的困境并不放在眼里。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的眼底始终缭绕着一股阴郁之气,周身气息紊乱,仿佛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惊人的戾气。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脸色阴沉地对后方的矮胖修士问道:“传音符还是没有回音么?”
矮胖修士哭丧着脸说道:“没有,方才发出去的传音符已经是最后一张了。”
得此回复,矮胖修士猜测少主肯定又要心情大怒,于是他连忙一个激灵跑到最后一个,防止自己成为被发泄的倒霉蛋……
不过,少主却并没有因此而发怒,反而转过身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看了一眼。
“瞧瞧你们这幅模样,不过是被困在阵法里罢了,又不是要了你们的命,还不动动你们的猪脑想一想,区区一道阵法还能困得住我?”将每个人狼狈的姿态收入眼中,少主扯着嘴角脸色阴戾地呵斥道。
虽然是被嫌弃的一方,不过众人听闻此话后纷纷眼前一亮。
“莫非少主大人有办法离开此地?”
还未等少主回话,矮胖修士突然跳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个窜到了少主身旁,反过来对着众人阴阳怪气道:“那是自然,少主大人迟迟不出手是在磨练你们,谁曾想你们这群废物几天时间就颓废成这般模样,呸,朽木难雕!”
矮胖修士说得是唾沫横飞,浑然不觉众人投来的目光有多么鄙夷。
看着眼前这一幕,少主的眼角狠狠地抽了抽,正欲说些什么时却忽然脸色微变!
他毫不犹豫地祭出古灵钟,一把丢给了矮胖修士。
“这破钟于我无用,送你了!”
矮胖修士顿感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地将古灵钟捧在手心里,两眼放光地看着这一件镇宗法宝,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献殷勤竟会得来如此天大的造化!
虽被少主称为破钟,可此物怎么说也是一件镇宗法宝,比他身上那些个破烂玩意儿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众人也都向他投去妒忌的目光。
“呸,看什么看,这是胖爷我的造化。”
矮胖修士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看得众人更为不忿,有些个修士更是眼底浮现出一丝觊觎,显然心里已经开始打着什么阴暗算盘了。
不过有些理智尚存之人敏锐察觉到了少主从储物袋里捏出了一张符箓,还未等众人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符箓时,只见少主朝着他们露出一个意味深远的冷笑。
“我观此地气运不佳,徒留此地探索也毫无收获,既然如此,在下先走一步,诸位道友,来日方长。”
说罢,且见他手里符箓闪过一道灵光,这道灵光迅速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遁界符!”
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出了那道符箓究竟为何物,纷纷瞳孔微缩,这遁界符造价极为昂贵,于修真界中的价值不亚于一件上品法宝,只因此物可以消耗精血为代价强行将人带出困境,可谓是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目睹此景,包括矮胖修士在内的所有人都脸色一沉,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此地再怎么邪乎也不至于丧命,之前那些黑白人影也不再出现,她们已经传出那么多传音符,耐心些兴许会等到后续修士来救援。既然性命无忧……那么少主究竟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不惜使用遁界符来逃命?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天空之上倏然间灵光大盛,紧接着便是一股强悍无匹的威压袭来,将众人狠狠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何方恶徒,视我仙宗联盟为无物,竟敢打起龙脉的主意!”
随着这道厉斥声一同出现的,还有两男一女。
为首的鹤发老者容貌方正,一双睿智的双眸似乎可看透一切,周身更是散发着令人震颤的斩道境威压。
“斩……斩道大能!”
被威压震慑在地的矮胖修士一脸惊恐地大喊道。
到了这个地步,众人都明白过来了,方才少主为何着急离去,甚至不惜动用遁界符,原来是计划暴露,仙宗联盟来人了!
鹤发老者降落在地,先是环顾了一圈四周,再向秘境深处凝视了许久,最后才将目光投向被压倒在地的一众一阳宗修士。
看着他们身上统一的道袍,鹤发老者脸色阴沉地冷哼一声。
“一阳宗,好大的胆子。”
此时此刻,所有一阳宗修士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一切都完了。
秘境的最深处,无名洞府。
倏然一抹灵光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浮现,出现在此的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此地极为浓厚的灵气波动。
正是一阳宗少主。
“哼,一群蠢货,浪费老子时间。”
少主脸色难看地啐了一口唾沫,若不是那些累赘拖累着他,他早就摆脱阵法来到此地了。
不过……还不算太晚。
他先是来到一处溪泉旁,沾了沾溪水尝了一口,突然脸色一喜。
“龙晶!这溪泉的上流定有龙晶存在!”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喃喃自语道。
他迫不及待就要前去上游看一眼,一个转头又看到了溪泉不远处的花园里弥漫着浓郁到近乎成雾气的灵气!
他眯起眸子,上前挥袖将泥土剥开,底下竟是埋着密密麻麻的仙玉!
即便是以他的见识,也难免被震惊地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艰难地把视线从这些仙玉上挪开,转而看向洞府内里那一处山洞里……
光是这洞府外围就有如此惊人的天材地宝,那么洞府内呢?
他眼中不断闪过觊觎与贪婪,不过生性谨慎多疑的他并没有选择贸然行事,而是忽然冷笑道:“道友不必躲藏了,现身吧。”
出声后,他待在原地许久,一动不动。
越是久久无人回应,他就越是兴奋。
“遁界符尚存三息时间,足够了!”
他忽然动了起来,身影飞快地来到花园里堆成山的仙玉面前,大手一挥便是大半仙玉被收进了储物袋。
“早知如此,来时就该多带两个储物袋!”
眼见储物袋里剩余的空间已经不多,为了溪泉上游的那颗龙晶,他只能忍痛放弃剩下的仙玉,身影一晃便来到了溪泉上游,开始寻找起龙晶的下落。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灵光自山洞里出现!
见到这股无比耀眼的灵光,饶是以少主的定力也难免兴奋到浑身发抖。
“龙脉!无主的龙脉!”
什么仙玉,什么龙晶,什么天材地宝……在这道灵光面前统统是个屁!
这可是野生的龙脉!得之一条,哪怕只有数寸大小,也足以让他受益无穷,修炼飞速!
他两眼通红,不带丝毫犹豫,扭头就朝着散发着灵光的山洞冲去,一边手速飞快地捏出无数道防护符箓贴在自己身上,一边按捺不住狂喜放声大笑。
“哈哈哈!本欲趁着遁界符持续时间多捞一点好处再走,没想到啊没想到……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虽不知此地曾有何人居住,不过我可真是谢谢你了,龙脉……本大爷收下了!”
然而……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他并未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倘若他还如先前那般谨慎冷静,定会第一时间想到一个问题。
此地本就是为了镇压龙脉而存在,就算异象横生,诞生出了无主的龙脉,也只会出现在地下,与水天州龙脉紧紧相连,而不是凭空出现在修士的洞府里。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冲进洞府里的那一刻,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清冷如天籁的女子声音。
“是么?那么本圣女也要对你说声谢谢。”
随着这道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足以冻彻灵魂的恐怖寒意。
……
姗姗来迟的鹤发老者一行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浑身鲜血淋漓的一阳宗少主,倒在洞府门前生死不明,储物袋里数不尽的仙玉散落一地,周围还残留着一丝龙脉的气息。
除此之外,并没有见到他那位老朋友的身影。
见到此景的鹤发老者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快!快接管阵法,观察龙脉迹象!”鹤发老者立马下命令道。
“是。”后方的一男一女拱手道。
而老者则是一个闪身就进了洞府,闭上双眸感应了一番,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寻常的地方,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里残留着一股颇为紊乱的气息,若是他没猜错……那位老朋友应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除此之外,这里还残留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灵魂波动,还有一丝似有似无的妖气,这种气息颇为不稳定,且与无名的气息难分彼此,想来是有一位实力不亚于他的邪魔之物夺舍过无名。
结合种种迹象来看……他的那位老朋友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鹤发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几欲迸发的怒气,一个挥手间就将神识探入地下的龙脉当中,将埋藏在龙脉深处的一盏魂灯抽了出来。
然而……魂灯却是黯淡一片。
修士的魂灯,以精血为引,神魂为主,魂灯燃则人在,魂灯灭……要么是被人废了修为,要么是已经道消身陨。
像他与无名这般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修士来说,被废了修为也意味着寿元将至,活不过多久了。
鹤发老者两眼一黑,气急攻心,当场踉跄后退了两步,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悲痛不已。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谁……是谁暗算了老夫的挚友?!”
“此仇不报,老夫誓不为人!”
失去老友的痛苦令鹤发老者再也无法抑制一身怒气,狂躁的灵力与威压骤然爆发,将整个洞府都夷为了平地。
“青云先生,我们已经探查过了,核心阵法有被外人动过的迹象,还触动了守护灵,不过龙脉状态良好。”
不知何时来到青云身后的一男一女恭敬道。
青云不耐烦地摆摆手,他关心的并不是什么龙脉,而是他那位老友的死因。
只见他单手隔空一抓,浑身是血的一阳宗少主便被他如同拎小鸡一样捏在了手里。
“金丹境?”
在感应过此人体内的境界后,青云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你以为老夫信么?”
能暗算得了他那位老朋友的存在,岂会只有区区金丹境的修为?
骤然一股神识笼罩在了一阳宗少主的体内,青云两眼散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大一会儿,便有一股浓厚的妖气从少主的体内被逼了出来。
这股妖气并无神智,想来是某个存在仓促逃离时残留下的气息,故而在被逼出后不久便消散了。
青云眯起眸子,眼底闪过一股深远的猜疑。
不亚于妖王的妖气?
一阳宗还与妖族有勾结?
“好……好……很好!”
青云怒极反笑,连道三声好,脸色阴沉地可以滴出墨水来。
虽然此地迹象还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已经没耐心去深究了,毕竟最大的嫌疑已经指向了一阳宗。
“先生,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后方的男性修士恭敬问道。
青云忽然解开束发,一头苍白长发无风自动,周身弥漫起可怖的杀意。
后方的一男一女顿时神色肃穆,先生每一次解开束发……便代表着他要杀人了。
“镇魔令已出,仙宗大赛在即,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人想要浑水摸鱼,既然如此,老夫便成全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