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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含光

第五十二章 含光

  天色方明,晨光微熹。

  等她醒来的时候,一缕晨光已刺进她的眼中,她被刺到闭紧双目,又缓缓地张开来。

  被夜风吹拂的垂丝海棠花瓣缤纷,落花洋洋洒洒,缀满了她的全身。

  “你醒了?”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钟沁儿心中一惊,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含光。

  她明明在院外下了结界,也没有感应到结界被打破。

  到底是何人?

  她起身的瞬间,一件黑色的斗篷自她的肩头轻轻滑落。

  再一回身,长剑即将挥去的瞬间,含光竟然起了一阵特殊的声响。

  特殊到让她的心头一跳,凝神望去,在她面前的石凳之上,盘腿坐着一人。

  那人穿了墨青色的长袍,袖口处镶了绣金丝线云纹,乌亮的长发被束在一顶镶玉的小巧银冠之中。

  他双目紧阖,似在闭目养神,面孔棱角分明,肤色略深,唇角宛如夜空之中的上弦月,弯起一点清浅的弧度。

  她忽然感到了某种奇异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你是?”

  他扬起唇来,将那一点上扬的弧度,渐渐加深。

  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双目,细长而含情的眼眸,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的神色。

  “钟沁儿,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

  钟沁儿低低地啊了一声,眸光闪闪,眼底已涌起了一丝的明红。

  她欣喜而激动地轻声说道:“含光?”

  剑灵含光无声地笑了,他缓缓起身,他的身材修长高大却不显粗犷,整个人散发出清朗温和的气息。

  “是我。”

  难怪他能进去结界而不被她察觉,只因他的本体长剑就在她的手边。

  钟沁儿抬手想要触摸他,但又觉得不妥,手指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含光看穿了她的情绪,但笑不语,却是将手臂伸了过来。

  钟沁儿略带紧张地用手背碰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

  “你竟然有实体了?”

  她的笑容又渐渐收敛,似带了一丝的疑惑,“重塑形体怎么会这么快?”

  距离她离开天山,不过才两个月,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实体?

  含光长眉微扬,“你若知道我刚从哪里来的,就不奇怪了。”

  钟沁儿小心地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含光笑了,“我刚从西边一处叫无妄山的地方而来。”

  钟沁儿心头一跳,“你是借了无妄山地底的灵脉吗?”

  含光点点头,“那条灵脉自上古时期就有了,只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借用。我的本体与无妄山本就渊源颇深,一切可谓机缘巧合。”

  “所以,你便回来找我了?”

  含光的目光在长剑之上转了一下,“我实体仍然未到完全稳固的时候,依旧还有一半的灵体状态。而你是长剑的这一任主人,我还须得在你和长剑的身边呆上一段时间。”

  钟沁儿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样的滋味,明明他才刚获自由,现在又被这些无形的枷锁又困在了自己的身边。

  含光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轻声抚慰道:“我都以虚体活在了世间上千年,再多呆一阵子,又算什么?”

  他勾了勾唇,又笑道:“还是,你嫌我有了实体,怕麻烦,不愿意我再跟着你?”

  他笑起来如沐春风,明朗的眉眼如春日阳光,说不出的舒雅惬意。

  钟沁儿也笑了,眉目舒展,“怎么会?你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再多呆一阵子,又算什么?”

  她将黑色斗篷递给他,两人在春光明媚的小院之中,相视一笑。

  含光的再度出现,令她将昨日郁结的情绪统统抛诸脑后,早春的那一丝寒意,都仿佛被驱散了。

  她叫人给含光在小院里收拾了另一间屋子,安顿好一切后,两人便坐在石桌两侧,说起近日的事来。

  “离开天山以后,我的寒毒只发作过一次,所幸靠着赤焰子,可以说是成功地压制住了。”

  其实,她也曾想过,寒毒发作的间隔变长,或许与她和容渊双修不无关系。

  含光笑了笑,朝着她举起酒杯道贺,两人在垂丝海棠明红的花枝之下,轻快地碰了一下杯。

  含光轻抿了一口白瓷杯中的酒液,面上露出一抹惊艳之色,他凝视着杯中明黄色的酒液,淡淡地说道:“原来,这就是酒的滋味吗?”

  钟沁儿喝完了酒,听闻此言先是一怔,继而认真地说道:“含光,这世间百味,我一定都会带你尝个遍。”

  含光眉眼含笑,却是淡淡地说道:“看来,浮光塔中的宝物,几乎都要被你掳掠一空了。”

  她抿唇轻笑,“是拿了一点,但是空了到不至于。”

  含光缓缓又倒了一杯酒,问道:“你可有洗烷丹的消息?”

  “我一直都没有关于苏穆的任何线索。”

  钟沁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是,我想如果苏穆当初是要我的命,直接趁我沉睡之时杀了我即可,为何要拿走洗烷丹?”

  含光接着她的话,说道:“也许,苏穆想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洗烷丹?”

  钟沁儿点了点头,看着杯中摇晃的酒液,轻声说道:“所以,我们不妨从洗烷丹下手,看看苏穆到底是为何要拿走它。”

  此刻,小院一角,镂空的石窗之外,烟波湖上一艘小船,正缓缓行过。

  船头之上正静静立着一人,着了玄色窄袖的罗衣,显得格外沉着。

  他的眼中倒影着烟波湖中醉人的春色,眸色却如春日里尚未完全消融的冰雪,清冽而冷峻。

  春风吹动船舱的纱帘,露出的一角,显出一双浓绿的绣鞋,正慢慢地在向外移动。

  “烟波湖的景致如何?”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娇柔至极。

  “子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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