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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一一二)

  我辞职了。我放弃了我所热爱的那份IT工作,放弃了一份丰厚的待遇。毅然去燕京园当了一名名副其实的Waiter。

  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我的这一决定,王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英子知道我是为她才这样做的,起初,也拒绝接受我。我耐心地给她做工作,并且提出我对燕京园的全面规划。最后英子终于同意了,于是,我们把燕京园重新布置,更换人员,调整菜单,并从人性化的理念制定餐馆的规章制度,充分调动起厨师和服务员的工作积极性。同时,加大宣传力度,开展一系列的促销活动,并与国内来新加坡的旅行团建立了长期的关系。这样,没过多久,燕京园的生意又火了起来,而且逐渐走向了稳定。

  王丽看我每天挺开心,而且也很辛苦,心也软了。时常为我捏捏脚,捶捶背,或者全身按摩按摩。有时看着她那体贴的样子,心里很惭愧。我没有给过她过多的热切,也没有像渴望追求一次繁华那样付出着自己热烈的爱情,但是结婚以来,却被她淡淡地感染着。从她的眼光,嘴角,到心灵,我从一开始的漠然到慢慢地让我开始轻轻去吻;让我在看不到她的时候开始牵挂,开始接受,到最后一想到要和她分开,就感觉自己开始空洞,这种空洞仿佛心被谁一把就掏空,整个人顿时就什么也没有了。佛家说修千年的缘分才可成夫妻,可共枕眠。原来这千年的缘分在来临的时候是选择了这样以淡淡去爱的方式走进彼此心田的啊!我就这样踩着我们千年的缘分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自己。

  李军被判刑了,已锒铛入狱,并且挨了4鞭的鞭刑。

  一天,英子和我,还有平儿,我们买了水果和烟去监狱看他。他很平静,说他甘愿接受法律的制裁。我问他挨鞭的感受,他说,那种痛苦的滋味很难形容,受鞭刑后一个月内,最感痛苦的是睡觉的时候必需屁股朝天,爬着睡。另外他说,因为打鞭伤及肌肉,就是结焦后伤痕会形成一条条高低不平的痕迹,而且终身都得带着,就是最高明的整容师也无能为力。

  最后,李军要跟我单独谈话,他说他对不起我和英子,要我照顾好英子,而且说如果英子提出离婚,他无条件接受。这几鞭把他打醒了。

  临告别时,李军看着平儿说,做人还是要厚道点。平儿不住地点头。

  从监狱回来,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英子粲然眺望天空的晓色,深深地吁了口气,喃喃自语:‘往事悠悠,不幸、疮伤、痛苦,就让它像流水一样流走吧。这不过是我人生历程中的冰山一角。’我看到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仿佛是要抹掉内心的伤痕,抹掉一切的疮伤,点滴不留。我发现她那憔悴,疲惫,消瘦的脸上,淡然一笑,笑容依旧妩媚而矜持。

  晚上,燕京园的生意照样红火,当我正在忙里忙外地招呼客人时,餐馆的电话机响了,英子接的,之后她说有人找我,我寻思着大概是哪个朋友又要订餐。我接过电话。

  “子昊,我是筱怡。”

  我顿然一楞,“筱怡,怎么打这个电话?”我说。

  “打你的手机,你又不接。”

  “哦,这里太吵了,没有听见,有事儿吗?”我问她。

  “我想告诉你,我也辞职了……”筱怡似乎是用梦呓般的声音说道。

  “什么?你干嘛要辞职?”我惊讶。

  “我要去澳洲学习,读MBA。”

  “什么时候去?我们能见一次吗?我为你送行。”

  “我明天就走,不必了。”

  “怎么这么快,说走就走啊?”

  “其实这所大学早已给我发通知了,我一直在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去吧。”

  “那我现在去找你,我请你喝酒。”

  “不,太晚了吧,以后还有机会。”

  “那我明天去送你,好吗?”

  “不用了,我哥他们要送我,你工作那么忙,就别耽误时间了,就这样吧,到了澳洲,我会发mail给你,好,再见了。”

  “再见!”接完筱怡的电话,我迟迟地才把话筒放在电话机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有什么事儿吗?”英子正怔怔地看着我,问道。

  “哦,没事儿。”我回过神来,“是筱怡,她要去澳洲留学。”

  “筱怡这人真的不错。”英子认真地说道。

  “对。”我应了一声,便又去忙着招呼客人了。

  一直忙到餐馆打佯,厨师和服务员们陆续都回去了,英子在整理帐目,我冲了一杯咖啡坐下来休息。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我扭头望去。

  “亚东!”我喊了一声。

  “肖亚东!”英子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站了起来。

  “子昊,来帮我一下,我还有行李在外面。”肖亚东面带笑容地说道。

  于是,我急忙跑过去,帮他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提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英子惊奇地问道。

  “干嘛,不欢迎啊?”肖亚东开玩笑。

  “不欢迎。”英子笑了,只见英子的眉宇之间透着一种令人着迷的成熟和沈稳俊秀的女人气质。

  “那能不欢迎呢?来来,快请坐。喝点什么?”我忙活着。

  “给我来点凉的,这儿可真热啊。”肖亚东边说边用手掌当扇子忽煽着。

  我给他倒了一杯冰镇的可乐,说:“怎么来也不打一声招呼,我们好去接你啊。”

  “接什么呀,新加坡的交通还是挺方便的。怎么,没打扰你们吧?”

  “说哪儿去了?”我说。

  “打扰了,怎么着?”英子在肖亚东面前总是很好强的样子。肖亚东也只好“嘿嘿”地笑着。

  “你是来看英子的还是?”我站在一旁问。

  “这次来就不走了。”肖亚东喝了几口可乐,仰起脸说道。

  “不走了?什么意思?”英子问他。

  “这里有间私人语言学校,聘请我来作老师,教华语。所以就不走了。”

  “对,我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学中文,华语教师奇缺,尤其是你们这些懂双语的美国留学生,很多国家都在抢。”我说。

  “就你这样儿还能当老师?”英子佯作轻蔑的样子,说道。

  “咳,唬老外呗!”肖亚东风趣地答道。

  之后,我和英子都哈哈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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