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褚彦冲遇到了好几队由庄丁组成的巡逻队。
这些庄丁无一不是在胳膊上纹满了纹身的彪形大汉,也就是传说中的游侠儿。
不过这些人可不是什么侠,就是一群好勇斗狠的地痞流氓罢了。
借着阴影的掩护,褚彦冲躲过了他们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一栋只有几个小气窗,一扇门的房屋外面。
他能听到,从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的痛苦呻吟,听声音还都很是稚嫩。
褚彦冲猜测,这里应该就是关押那些被控制的孩子的地方。
果然,透过气窗,他就看到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多个幼童。
他们的身上也都有着各式各样的伤痕,或轻或重,看着是惨不忍睹。
这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汉子拎着一个小男孩进来,将他狠狠的丢在地上。
“看见了没有,这就是逃跑的下场!谁再敢和他一样,不听话,下一个被打断腿的,就是你们。”
说完,在那个伤痕累累的小男孩身上啐了一口,关上门离开。
不过他才一转身,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屋内的几个孩子正凑过去,将那个受伤的小男孩放平,好让他能躺的略微舒服一些。
突然就看见门被人推开,他们一惊,正要闪躲,就见褚彦冲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那个汉子。
将已经晕死的汉子丢在地上,褚彦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几个孩子都用着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不过也没有人敢发出什么声音——在他们看来,这些大人对他们就只有拳打脚踢的,只要自己略微有点不听话,等待他们的就是非人的虐待。
“不要怕,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褚彦冲压低了声音,“你们不要发出声音来,等一下会有人把你们救出来的。”
说着,他一指头就点在了那个晕死的汉子身上,那汉子几乎是在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然后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这正是褚彦冲从锦绣那里学来的分筋错骨手,他一直觉得这种法子用来刑讯很不错,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锦绣曾经说过,不管你是真正的神仙,还是得道高人,哪怕修为再高,你的肌肉也能轻易的干掉你身上每一处器官。
抽筋的滋味自然是难受无比,这汉子虽然彪悍,不一会的功夫还是支吾出声,口涎也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弄的是满嘴白沫,好像一个疯病患者一般。
汉子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偏离了位置,脸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的不成样子。
不一会的功夫,他的身体就因为剧痛而扭曲的宛如一只煮熟了的虾米一般。
现在全身上下有一百多块肌肉在抽筋——其中甚至包括了舌头和胃壁。
足足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汉子此时已经如同一滩烂泥一般。
他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着无数只的蚂蚁在啃噬着自己,那种感觉根本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
如果非要归结成一句话的话,那就是:现在只要有人愿意杀了自己,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褚彦冲看着时间差不多,在他的身上又拍了几下。
“呼呼……”汉子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见他的双眼逐渐找回了焦距,褚彦冲笑道:“我问,你答,有问题吗?”
汉子先是怨毒的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可能是想到了刚刚那生不如死的感觉,然后连忙点头。
“这些孩子,是你们控制的?”
汉子点头。
“你们的老大是谁?”褚彦冲继续问道。
汉子嘴唇嗫喏了几下,显然能看出他想说,可因为畏惧对方,而心存顾虑。
“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痛痛快快的招认了,到时候就让你死的也痛痛快快,怎么样?”褚彦冲语气平淡的说道,“如果你不答应,大不了我再找别人,不过你会有什么下场,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汉子打了个寒颤,想起了刚刚的事。
“是……是柳老大……”
“这个柳老大,是干什么的?”
“他是这一带游侠的头,他手底下有上千号的人马,谁敢招惹柳老大,他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听了这汉子说,褚彦冲才知道,这个柳老大居然还有些来头。
他就是前勋国公张亮的五百义子之一。
在张亮密谋谋反事发,被问斩在西市之后,他那五百个干儿子也大多被剿灭,却让这柳老大给逃脱了。
借着张亮的底蕴,花了十年的时间,他居然再度崛起,统一了这十几个坊市的游侠儿,成为了长安城名副其实的地下黄帝。
这些孩子,则是他从一个叫鸡鸣寺的庙里买来的。
除了控制这些幼童乞讨,这个柳老大还控制了人口买卖、开设赌场等等生意。
褚彦冲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这不就是和那些黑帮一样吗……
褚彦冲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个鸡鸣寺,是怎么回事?”
汉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据说鸡鸣寺的几位大师都是有着法力的,柳老大每年都要给他们交上一大笔的供奉。而这些幼童,也基本上都是那里弄来的。听说他们还有不少别的法子……”
褚彦冲估计,郭玲之前提过的,身上有妖气的事情,可能就是和这个鸡鸣寺有关系。
这汉子也是问不出什么来,褚彦冲在他的头顶一按,他的头就软软的垂在了一旁,再也没了声息。
褚彦冲正要和那几个孩子说话,就见之前被丢下的孩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这孩子长的虎头虎脑的,虽然满身伤痕,可也能看出来,他那股子不肯服输的劲头。
“你叫什么?”褚彦冲问道。
“我叫胡思远。”小家伙答道。
“现在我要去收拾那些坏人,你能不能帮我看好他们?”褚彦冲说着,指了指其余的孩子。
“我想跟你一起去!”胡思远大声的说道。
听了他的话,褚彦冲哑然失笑:“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大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