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凤凰状巨舰徐徐飞行,并无半点停滞,自岛沿穿过,向西南驶去,看似缓慢,然转眼已由大变小,飞速实应甚迅。
溪中溪旁的三人各自惊疑,毕竟如此庞巨的飞船罕世难逢。
直至巨舰的形影完全消逝,小玄这才回过神来,一时猜不出所以然,见溪中的母女俩细语说话,忽齐从水里站起身来,现出两具白得耀目的胴体,似要上岸,心中一惊,生怕给她们撞见,急蹑手蹑脚离开溪边,扛起猎到的坡鹿飞步下山。
百宝娘娘同雪妃穿回衣裳,盘好鬓发,缓步沿坡下山,回到沙滩上,见皇帝正亲手剥皮除脏,将一块块割下的鹿肉挂到简易的木架上炙烤,母女俩心中惶然,赶忙上前帮打下手。
过没多久,鹿肉油脂滴淌,散发出阵阵香气,小玄生怕亵渎了神骨剑,只用八爪炎龙鞭的逆鳞做刀,拣烤熟处割肉,分递与百宝娘娘与雪妃。
百宝娘娘道声“不敢。”接了鹿肉,小口慢嚼。雪妃吃得甚香,想起适才在溪中的缠绵与温存,心里更是欢喜甜蜜,目中波光盈盈,不时用指撕肉送到皇帝嘴边。
百宝娘娘见小两口亲密无间,对女儿重获恩宠笃定无疑,久悬心头的一块大石终能放下。
吃过鹿肉,百宝娘娘又架起炼霓炉,同女儿继续修补被冥殿龙犀损毁的诸宝,待到天明,已修复十之八九,便收起诸宝与宝炉,引皇帝及女儿一同上山。
这碧练岛虽大,岛中央的山却不高,坡势甚缓,林木也不算太过繁密,三人轻松穿行,走了一会,忽见前边有条石阶山道,遂转入其中,沿山道继行,两边不时有白鹿倘佯仙鹤闲翔,一派仙家气象。
“娘亲这位故交是何方仙真?不知该如何称呼?”雪若问。
“这位故交名号钓龙仙君,乃一位太古真人门下,据说已在这南海长居了数千年。”百宝娘娘道。
“钓龙!竟然敢叫这名号,怕是个十分了得的高人……”小玄心忖。
“数千年……那这位仙君的修为必定高深得很了,不知娘亲是如何与之相识的?”雪若继问。
“十三年前,我曾炼造一宝,名曰辟邪霹雳,所需的昆吾石王极是珍罕,其余材料亦甚繁杂,我四方索寻,准备许久,最后只缺少一样叫做龙角岩的东西。”百宝娘娘道。
“辟邪霹雳!”小玄心中一跳,立时想起水若的贴身法宝来,记得她当时以此宝击毁骷髅老祖的一截手臂,还曾说过此宝乃是她娘亲到流洲取昆吾石王炼成的。
“我四处寻探,有日忽闻在南海有龙角岩现世,便即动身赶往南海,果然在千里海沟之中找了此物。”百宝娘娘继道。
小玄同雪若安静听着。
“岂知几于同时,这钓龙仙君齐寻到海沟之中,亦要取那龙角岩,我们各不相让,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百宝娘娘道。
“竟然一见面就打起架来啦!”雪若掩嘴轻笑。
“我们在海沟中争斗,我法宝虽多,但他的法门却煞是古怪,水遁诸术更似在我之上,一时难分高下……”百宝娘娘道。
“后来怎样?”雪若有些着紧地问。
“后来仙君见我执意不让,忽然就收了手,将那龙角岩让与我了。”百宝娘娘微笑道。
“仙君好大度呢。”雪若嫣然道。
“多半是那仙君见水儿娘亲生得很好看,不忍相争哩。”小玄以己度人肚子里悄自嘀咕。
“孰料这时又来了一拨人马,却是南海龙王敖钦,率领他那些龙子龙孙虾兵蟹将海沟团团围住,说龙角岩乃是海界所产珍宝,自当归属龙宫。”百宝娘娘道。
“一方统御,竟然如此不讲道理!”小玄眉角一挑。
“陛下所言甚是。当时妾身心里生气,正要与理论,仙君却懒得多说,施展神通,轻轻松松就将那条老龙赶跑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仙君修为极其高深,与我之前的交手,并未使出全力。”百宝娘娘莞尔道。
“我这岳母大人法宝层出不穷,定然也是留有后着。”小玄心道。
“仙君是个好人哩!后来呢?”雪若道。
“后来仙君邀我到他岛上做客,这些年不时有些往来,可谓不打不相识。”百宝娘娘道。
三人边说边行,不觉就到了一座山门前,见牌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海天一意。
正看着,忽闻数声鹤唳,影迹扑闪,从山顶飞来七、八只大仙鹤,鹤背上皆跨坐着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执兵刃法器,神色颇为不善。
小玄错愕道:“这是此间主人的待客之道么?”
百宝娘娘也微现诧色,提声道:“来者可是仙君门下?妾身乃仙君故交,今日登岛拜访,还望诸位通报。”
那些跨鹤之人却如临大敌,听见此言,又仔细打量了地上三人片刻,神情方才稍缓,一个白发老者道:“诸位来得甚是不巧,恰逢今时岛上不便,各处法阵已启,还请速速归去,莫要误入误触,伤及诸位!”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甚是疑惑。百宝娘娘衽裣行礼,道:“妾身有事要向仙君请教,还请老人家引见则个。”
老者见她神貌非凡,知晓也是化外仙真,终道:“非我等无礼,如今实是非常之时,仙君这会也不在岛上,上仙请改日再来。”
百宝娘娘急欲打听黑焰岛的所在,耐着性子道:“妾身委实有紧要之事相询,尊驾可否告知仙君现在何处?”
老者沉吟须臾,又仔细打量了下她,方道:“此处往西三百里,有个定魔礁,仙君或在其处,诸位倘有急切之事,不如自行前往寻找,只是路上万须留神提防。”
小玄忍不住道:“请问老神仙,我们须提防什么?”
老者道:“恕老朽不便细说。”
百宝娘娘道:“大海茫茫,寻个小礁,怕是不易,可否请哪位略为引路?”
老者道:“既是仙君故交,我等原该如此,无奈仙君有言,令岛上人这几日不可擅离,是以无法从命。”
百宝娘娘无奈,只好道了谢,领小玄及女儿原路折返。
小玄低声道:“这些人古古怪怪,有点蹊跷。”
百宝娘娘应:“岛上怕是有什么变故……只有先见到仙君,方可明了。”
雪妃道:“那定魔礁不知是个什么所在,好不好找?”
百宝娘娘道:“也只有按方向寻找了,还好不算太远。”
三人下到山脚,小玄祭起鹿蜀车,一同登车离岛,借日头辨明方向,朝西飞去。
此时晴空万里,海面上风平浪静,四头鹿蜀奔得甚是欢畅,车速比往常快了许多,大致过了一个时辰,三人估摸目的地已近,皆朝下投目,寻找那定魔礁。
忽见前方水色有异,较周边的海水略深,细看之下,原来是大片半隐于水中的礁岩,只有少许地方或高或矮地冒出海面。
“敢情此处就是定魔礁了?”小玄道,当即按下鹿蜀车,贴近水面低驰。
三人游目四顾,此处无遮无拦,水里也清澈如透,那些游附于礁簇珊丛上的虾蟹鱼贝皆落入目中,却没半条人影。
雪妃失望道:“看来仙君不在这里。”
小玄叹道:“那我们只好自个去寻找那黑焰岛了……”
百宝娘娘却似在凝眉细听,忽道:“陛下请听,这是什么声音?”
小玄微怔,细听了一阵,道:“就是浪涛声啊,咦,怎似从一个方向传来的……”
百宝娘娘道:“此时无甚风浪,怎会有这等轰鸣之声?且又四面皆海,这声音却似从一个方向而来,怕是有点古怪。”
“过去瞧瞧便知!”小玄道,扬起炎龙鞭,驱车遁声驰去。
约驰了五、六里模样,雪妃突指着前方叫道:“那是什么?”
小玄见前边海面突陷,甚是诡异,生怕有甚不测,急将车子拉高,待飞到高处,三人往下看定,不禁皆吃一惊。
原来海面似是坍塌般陷落了大片,边沿参差不齐,落势却极陡,几乎是笔直向下,海水如道道巨瀑朝下倾灌,中央漆黑一片,入目惊心动魄。
“怎会这样子?”雪若大讶道。
百宝娘娘凝眉不语。
“深不见底呐,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归墟么?”小玄喃喃道。
“归墟在天外海东面极深远处,据此何止亿万里。”百宝娘娘道。
小玄脸上微微一热。
“那此处又是什么?真似海底下藏着个巨坑一般!” 雪若道。
小玄咦了一声,诧道:“这大沟之中好像有许多异样气息冲上来哩,好生强烈,可是……是加持法阵的罡气么?”
“圣上明鉴,此处真灵交混,确是用于加持法阵或结界的罡气。”百宝娘娘应,停了下道,“只是这大海之中怎会藏着法阵?我们且下去瞧瞧。”
小玄按下车头,小心冀冀地朝塌陷处飞进去。
百宝娘娘取出一伞祭起,正是能辟邪驱魔、阻遏水火的天罗屏,护住车子,四下水珠雾气俱不能近。
鹿蜀车徐徐下降,但闻水声咆哮震耳欲聋,三人朝周围望去,见亿万顷海水排山倒海般四下倾落,可谓毕生难见。
又降了数百丈,周遭寒意袭人,天罗屏外尽是浓浓水雾,抬头再看,海水直如天河巨瀑兜头冲下,只是瞧着,便似令人欲要窒息。
雪妃惊叹道:“这海坑竟然如此之巨,方圆怕是有百十里吧?”
小玄盯着瞧着,他明明不识多少阵法,却忽在海坑中瞧出些东西来,但见一道道光迹显透而出,时隐时现疏密有致,流转旋荡纵横千丈,构成了一幅幅玄奥诡秘的画面,赫感似曾相似,心头蓦尔一迷,有些浑浑噩噩起来。
百宝娘娘细观了一阵,道:“此处罡气纵横,法力浩大,果然潜藏着个极巨的结界,只是这般紊乱庞杂、强弱不均,是乎已给破坏。”
雪妃又道:“走了半天,仍不见底,此坑怕是不止万丈深,南海竟有这等奇异之处!”
她稍一转头,猛然发现小玄神情恍惚,急扶抱住他手臂叫道:“陛下怎么了?”
百宝娘娘听见女儿叫唤,赶忙转头望去,果见皇帝神色有些不对。
“没事。”小玄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一时也难以明白,心中倏地一跳,忽记起在大泽时到过的那个湖心小岛来:“是了!岛上废墟当中残存的那些神秘法阵,也有许多溃散四处的法能,岂不是像极了此处!”
百宝娘娘疑惑地盯着他,心知这类遗地多有种种不妥,道:“此处结界已经损毁,只因残余的法力仍存莫大威力,海水方不能填复,然有随时坍塌之险,不宜久留,我们上去吧。”
小玄点点头,拉起车头,驱驭四头鹿蜀朝上驰去。
眼见近了海面,才要从巨坑飞出,猛闻空中传来一声厉叱,有人喝道:“咄!底下的是何方妖孽!”
三人诧讶,齐抬头望去,见上方悬着一团火云,赤炎四吐,焰中徐徐现出个童子来,面如傅粉,唇若涂朱,手持一杆丈八长的火尖枪,满脸凶色杀气腾腾。
小玄登时给唬了下,远远瞧去,初一眼还道是来了冤家对头哪吒三太子,定睛细瞧,方察有些不同,虽然都是骨秀颜清神俊非凡,然五官毕竟还有许多不同,叫道:“你是哪个?唤谁妖孽呢!”
那童子见他们从海坑中出来,目光继移到四头鹿蜀身上,刀眉一挑,厉声道:“鬼鬼崇崇!可是尔等破坏结界,放走了魔物!”话音方落,手上长枪一抖,倏从空中掠下,霎时就到了跟前,枪尖疾朝鹿蜀车刺来。
那枪势异样凌厉,流星飞火般划空袭至,四头鹿蜀一齐惊跃起来,险些将三人掀下车去。
三人吃了一惊,百宝娘娘眼明手快,提起心意斩架了一刺,那童子枪落如雨,连环戳搠,百宝娘娘纵出车子,心意斩离手飞掠,御驭宝刃就在空中与对方斗将起来。
“好凶狠的小孩!怎么莫明其妙就来打架?”小玄道,把炎龙鞭交与雪妃,让她架车,提着神骨亦飞上空中,就要上前助战。
就这呼吸间,百宝娘娘已跟那童子斗了二、三十合,细观那童子的兵器与神貌,心中一动,又见他头上、双腕、双足上束着五个金箍儿,忽叫道:“上仙可是观音菩萨座前的善财童子?”
“既然知晓,还不束手就擒!”那童子傲然喝道。
小玄同雪若皆吃一惊。小玄心道:“此子竟是那牛魔王与罗刹女所生,大名鼎鼎的红孩儿!听闻他已被观音菩萨收归门中,怎会突然在此处出现?”
“上仙暂且罢手,此间多半有甚误会,请容妾身一言!”百宝娘娘道。
红孩儿的火尖枪却是半分不肯缓,喝道:“何须废话,待小圣爷擒下你这妖妇,自可一切明了!”
百宝娘娘乃东方崇恩圣帝门下,位列仙班,又是名播一方的炼器大家,三岛十洲哪个不敬几分,听他出言不逊,心中恼了,叱道:“无知小儿!听闻你已弃恶从善,皈依观音菩萨门中,今怎如此跋扈,敢在人前放刁!瞧在菩萨面上,这才让你三分,难道本仙还怕你不成!”
“待落在小圣爷手里,再来问你怕不怕!”红孩儿叫道,轮枪拽步攻势愈疾,枪尖频于心意斩间钻过,疾刺百宝娘娘。
百宝娘娘武技虽然不俗,却非所长,又斗十数合,渐感有些不支,叫道:“再不罢手,休怪本仙要祭法宝了!”
红孩儿哧的一声笑道:“有甚法宝只管放出来,让小圣爷爷瞧瞧你这妖妇的手段!”
百宝娘娘娇躯一拧,翩然飘退。
“休走!”红孩儿提枪急追。
百宝娘娘黛眉一挑,口中颂念,倏见一道紫光掠起,朝红孩儿射去,却是从飞鸾巾内祭出了破甲飞龙标。
红孩儿直待紫光掠近,方才不慌不忙把身一偏,轻轻松松就让了过去,笑道:“只如此么!”话音未落,又见白芒乍晃,却是百宝娘娘扬袖祭起了雷霆镯。
红孩儿见此宝来势疾迅刚猛,躲避有些不及,遂气贯枪尖,一击挑开,竟感虎口震得生痛,心中微凛,岂知猛又一道闪电劈来,臂上蓦地辣痛,已给灼了一道。
原来是百宝娘娘放出了雷公击,旋见空中光芒纵掠,再有斩蛟剑与碎魄珠望空祭起。
红孩儿枪挑身躲,饶他修为了得,未吃大亏,却免不得手忙脚乱一阵狼狈,不禁大怒,厉声道:“好妖妇!也教你尝尝小圣爷的厉害!”
百宝娘娘知其厉害,遂收聚心意斩,只绕身旋掠,凝神以对。
红孩儿念了个咒语,倏地一手离枪,挥起拳头捶向自己的鼻子,猛见口里、鼻内及眼中喷出火来,焰光赤烈浓烟滚滚,非凡火、天火,而是那精、气、神炼就的三昧真炎。
“这便是神魔皆惧的三昧真火么?原来他发火是靠砸自个鼻子的!”小玄瞧得又是诧异又觉好笑。
百宝娘娘久闻他怀此神技,已有提防,口中念念有词,骤见顶上光芒闪动,一把镶嵌着霓玉、火浣石、青瑛、蟾蜍石、蛊螺壳、金罡髓及金精髓诸珍的宝伞乍然打开,伞底吐出一股浸满符文的青气,罩护住全身,却是祭起了天罗屏。
天罗屏乃守护至宝,能辟邪驱魔、阻遏水火。三昧火给嵌满诸珍的伞面架住,一时烧不下来。
红孩儿冷冷一笑,挥拳连捶鼻子,喷出的神火凌空飞旋,百宝娘娘才架伞不一会,猛见火势倒卷,赫从底下倒灌上来,所袭正是天罗屏的虚处,不禁花容失色,急飞身走避,伞底宝气已给三昧真火冲散大半,鼻口吃神焰熏着,登时五脏如炙涕泪直下,在空中踉跄跌退。
小玄大惊,提起神骨飞刺红孩儿,两人相距数丈,迈步瞬间,鞘锋已到红孩儿胸前。
这一击疾似流星,红孩儿吃了一惊,举抢挌挡,岂知落了个空,对方的鞘锋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印堂之前,仅距寸许,锐意袭额,他始料不及,慌忙朝后疾退,远远地飞开出去。
小玄怔了一下,亦想不到自己如此轻易便能得手,心知适才只要手上不停,这一剑便能刺中对方。
红孩儿一身冷汗,厉喝道:“好邪魔,竟敢偷袭小圣爷!”
小玄微笑道:“你这小哥,忒也性急,怎不分青红皀白就诬人是邪魔!一上来就寻人打架?”
红孩儿定了定神,怒骂道:“小圣爷烧死你这邪魔!”猛又一捶鼻子,从鼻内喷出三昧火来烧小玄。
小玄纵身闪避,游走开去。
红孩儿“吭”的一声,眼中口里也飞出火来,旋舞纵掠,声威骇人地从四面八方袭向小玄。
小玄念动处,北溟玄数已加持于心,周遭火势虽然惊人,在他眼中却全都慢了下来,在火中穿梭自如,犹如闲庭信步。
百宝娘娘瞧着心惊脉跳,提声呼道:“万莫沾着分毫,是三昧火!”
雪妃早就听闻过三昧真火,知道厉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尖,驱车飞到母亲身旁,急取蓬壶珠玕为她疗伤。
百宝娘娘只稍略缓回,便对女儿道:“娘没事,你且远远躲着!”从飞鸾巾中又取数宝,再度飞上前去,来助皇帝。
红孩儿见烧对方不着,心中愈怒,又挥拳猛捶鼻子,眼鼻口中火涌如注,旋见炎炎烈烈赫赫威威,遍空尽赤到处是火,层层重重裹住小玄。
小玄心中暗懔,任北溟玄数瞧得分明,然周遭再无丁点空隙可避,危急间不由一筹莫展。
百宝娘娘大惊,急掐避火诀,重祭天罗罩,硬生生撞入火中。
此时受困于火中之人,既是当今天子,又是得意女婿,更为了营救自己的夫君从千里外赶来,于节于情于义,岂容有亏!
火中的小玄见避无可避,只好急掐避火诀硬抗,心忖:“冥殿龙犀肚子里尚且烧不死我,这回未必挨不住!”
他心念未止,已给层层连绵的三昧火裹到了身上,骤感热极,奇的是除此之外,竟觉也没甚大不了的,再细瞧自己身上,赫是毫发未损,心中大定,叫道:“这点火儿,也好意思拿来吓唬人么!”
百宝娘娘闯入焰中,见皇帝背负双手,倒提着剑,正若无其事地一步步朝红孩儿凌虚行去,不禁目瞪口呆。
小玄瞥见旁边人影晃动,转首望去,见丈母娘又冲入火中来助自己,脸上尽是关切之色,心里一暖,洒然笑道:“这点小伎俩,何须夫人出手,由我打发了便是!”
百宝娘娘心中震憾:“传闻大闹天、海、冥三界的齐天大圣,当日遇见此火,也得狼狈败逃。圣上纵然修炼了什么神功,却不过是舞象之年,能积多少修为,竟然无惧这三昧真炎?”
一转念想起他先前从龙犀腹中死里逃生,亦似无碍,不禁愈感疑讶,对这天子女婿越发看不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