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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炼神殿

(第四回)炼神殿

  挨了片刻,猛闻一声凄厉悸啸,由近至远,终于没了动静。

  周遭静了下来,这才听见海水顺着坑洞灌涌进来的滔滔之声。

  三人浮在水中,又静听了须臾,各自悄吁了口气。

  “娘,你在哪?”雪若轻声呼唤。

  “雪儿,娘在这里!”百宝娘娘叫道。

  “陛下呢?陛下在哪?”雪若又唤。

  “我在这!”小玄忙应。

  四下昏黑,三人目不能视,齐朝发声处游去。

  小玄伸手在前,忽尔触着一只手掌,急忙捉住,只觉那手掌柔腻细嫩,却略为腴润,不似雪妃,心念方动,那手已轻轻一挣,抽了出去。

  他脸上一热,右手从水里抬起,将神骨剑高高举空中,注入真气,瞬见火焰自剑身燃起,照亮了周围。

  一个曼妙身影出现在眼前,但见发悬水滴,颊透薄晕,正是百宝娘娘。

  此时两人相距极近,百宝娘娘湿衣贴身,雪腻肌色隐隐透出,胸前玲珑毕呈,一对如瓜圆滚的美乳似欲破衣而出,小玄心头怦跳,赶忙将目光挪开。

  百宝娘娘瞥见他目光,自亦有些慌张地转过身去,接抱住了从另一边游过来的女儿,急问道:“伤着哪里了?”

  “只给呛了几口海水,娘,你怎样了?”雪若道。

  “娘没事。”百宝娘娘应,仍不放心地朝她上下打量。

  雪若转首朝小玄望来,满眼关切,轻唤道:“陛下……”

  “我没事,好好的!”小玄微笑道,在水中轻张双臂,以示无虞。

  三人心中稍定。

  雪若松了口气,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在黑焰岛上了么?”

  小玄高举神骨剑,借着火光四望,见水流两头漆黑一片,周遭却是狭窄幽闭,裸石密布,半株草木俱无,道:“应是在黑焰岛腹内。”

  “奇怪,一座岛屿,怎会有这样的地下暗河?”百宝娘娘沉吟道。

  雪若接道:“仙君伯伯不是说,黑焰岛是太古冥界的一个入口么,根基怕是不止万千里,有地下暗河也不稀奇。”

  百宝娘娘微微点头,忽仰首朝上望去,道:“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

  小玄同雪若齐抬起头,见顶上海水自魔物钻开的洞坑滔滔灌入,如瀑倾落,当中夹带着许多碎石泥沙,洞口周围裂隙密布,似有扩大之象。

  雪若惊道:“洞口像是要崩垮了,这里如此狭小,怕是很快就给海水灌满!”

  “还有一样,那魔物只是陡受痛创,待它缓过劲,多半会调头追来,到时又要大难临头!”百宝娘娘道,转首望向黑漆漆的河道深处,继道:“眼下惟有顺着水流寻找出口,瞧瞧能否离开这里。”

  “走!”小玄举剑蹬水,朝前游去,道:“我开路!”

  三人遂顺着水流向河道一端摸去。

  游没多久,河道骤窄,水满至顶,三人只能在水里潜游,所幸皆有避水诀持护,尚能支撑。

  三人鱼贯向前,百宝娘娘担心女儿安危,让她跟在皇帝身后,自己扣着心意斩尾随殿后。

  河道弯弯曲曲,时上时下,半天不见尽头,其间还偶遇岔道,三人在水底无法商议,只好任选一条前进,各自暗祈好运。

  小玄持续提注真气,神骨剑虽浸水中,刃上火焰赫然不熄,始终顽强地散发着光芒,在水里虽然亮度大减,却是将三人凝聚在一起的一盏明灯。

  三人惴惴潜游,地势起伏加剧,四壁怪石嶙峋,越发阴森险恶。小玄心底甚至生出一个怪异念头,生怕某处一个踏空,便会坠落万丈,跌入那传说中的太古冥界。

  “雪儿修为不深,怕是不能坚持太久……”小玄心中担忧,回头朝雪若望去,见她微微一笑,方才松了口气,猛感水流骤急,河道乍然陡峭,三人心叫不好,已给一冲而下。

  坠落间,小玄一个拧身探臂勾住雪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雪若生恐母亲给水冲散,急伸手去捉,却离百宝娘娘相距甚远,根本无法够着,正心灼如焚,已见皇帝挥鞭出去,卷住了母亲腰肢,发力扯了过来,急忙张臂接住。

  三人抱做一团随流急坠,斜里朝下冲落,周遭乱石磕碰,小玄同百宝娘娘皆担心雪若受伤,一人一边不约而同将她裹挟在怀内护住。

  这一通急坠,转眼给水流冲落数百丈,三人心中惊涛骇浪,皆疑怕是真要坠入地狱里去,忽感跌势一缓,终于止住了坠势。

  小玄定了定神,在水里举剑照看周围,见四下一片灰蒙,不见边际,空空荡荡的极是空阔,不见半尾鱼虾,甚至连水草都不见一茎。

  百宝娘娘打了个手势,指指上方。

  小玄与雪若会意,三人一同朝上游去。

  游了近百丈,周遭终见望见了石壁,随着向上,四围的石壁越聚越近,空间明显在收窄。

  小玄心中忐忑,暗忖:“瞧这模样,顶上多半又是密闭的,这可如何逃得出去……”

  正思间,忽见雪若打了个手势,眼睛盯着上方,脸上似有喜色,他赶忙抬头,赫见顶上微有光亮,不由精神一振。

  三人加快速度,齐朝上方浮升,再又游了数十丈,终见顶上出现了个清晰的圆形开口,四周亦出现了明显是人工砌筑的石壁,心中越发振奋。

  “哗啦”声响,三人冒出水面,一个池子模样的地方跃入眼中,小玄还在观察周遭,已见雪若爬到池子边沿,趴伏在石阶上大口喘气,可见先前憋忍得何等辛苦,怕是已过了极限。

  百宝娘娘爱女心切,忙一手掐诀,一掌抵住雪若背心,徐徐输入真气,助她调息。

  小玄心悬雪若,却知此处已在黑焰岛上,跃上池沿石阶,提着神骨守在旁边,惕听周遭动静,鼻间似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

  四下寂静无声,笼罩池子的光亮呈一种诡异的暗碧色,然而池子周围还有一圈池坝,阻住了视野,无法瞧见光亮的来源。

  “好安静。”百宝娘娘轻声道,从女儿背心撒回手掌,游目四顾。

  “这里没人。”小玄应道,瞧向雪妃,见她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润,这才稍略放下心来。

  三人朝上爬了两级石阶靠着,均自松了口气。

  “那魔物果然可怖,自打修行以来,还从未遇见过如此邪厉的威煞!”百宝娘娘酥胸起伏心有余悸。

  “那魔物,当真是金须龙鳌吗?”雪若道。

  “几可断定。”百宝娘娘道,“那魔物的形貌、体型与力量,均与仙君描述无异。”

  “特别是那两根金须,没在别的魔物身上见过!”小玄接道,目光落到百宝娘娘身上,不由微微一滞。

  此时两人相距极近,百宝娘娘从水里出来,肌肤润泽,愈显白腻细嫩,她本就绝色,身段丰腴熟美,一对险峰滚硕如瓜,平时已惹注目,这会湿衣浸透紧贴肤上,愈将迷人线条勾勒无遗,玲珑浮凸倍添诱惑。

  百宝娘娘忽有知觉,偷目瞧去,见皇帝怔怔地望着自己,目光略沉,似盯着非礼之处。

  眼前旖景惊心动魄,小玄一时忘了呼吸。

  百宝娘娘吃了一惊,当即悄拢襟口,稍稍侧过身子,只是动作不敢太大,生恐惹恼了君王。

  小玄惊觉,赶忙把头转开,耳根一阵烧热,暗骂自个迷糊。

  百宝娘娘心中乱跳,惕然自省:“久传今上贪色,时有戏侮臣妇之闻。昔敬怀侯夫人为玉京绝色,前年为贺皇后生辰,入宫后被皇后灌醉留宿,为今上所趁,滞扣三日方才放归。此外还有几个颜色佳妍的命妇,亦传遭遇相类,诸臣俱不敢言,足见今上之荒唐。往后我须端慎行止,免得招惹着他,陡生祸端!”

  “那魔物怎会在这里出现?”雪若双掌合十,轻声祈道:“但愿仙君伯伯与观音菩萨能感应到魔物在此,一同过来将它捉去!”

  “虽说那魔物凶残暴戾,素来恣意妄为……”百宝娘娘沉吟道,“可适才分明是特意冲我们来的,这是为何?”

  小玄心头一跳。

  雪若道:“着实奇怪,那魔物给拘禁了万千年,才脱樊笼,本该顾着逃命才是,况且与我们无怨无仇,为何要这般不依不饶地追着袭击我们?”

  小玄悄忖道:“一个是我丈母娘,一个我大姨子,有甚好隐瞒……”

  他主意一定,当即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落入冥殿龙犀腹内之后的遭遇对母女俩说了。

  至于在绝境中听见的声音,他一直当是幻觉,因此没有提及。

  母女俩只听得目瞪口呆。

  小玄叹道:“照仙君说,那魔物与冥殿龙犀是天生的死对头,而我却吞掉了龙犀的内丹,因此,那魔物怕是冲着我来的!”

  百宝娘娘忽地喜色溢表,提声道:“恭喜陛下!竟得此等奇遇,那日若是换做旁个,早已灰飞烟灭,陛下却能化大凶为大吉,定是上苍庇佑!”

  小玄悄自苦笑,心忖上天若肯庇护,自己怎会给逐出师门,更给逼迫得浪迹天涯疲于奔命。

  百宝娘娘接道:“冥殿龙犀乃那太古至灵,已是天地罕有,更得巫帝赐与冥界至宝冥极珠,其力翻了不知几番,大丹必是举世无双!”

  “冥极珠这等了得?”小玄道,心忖:“能将冥殿龙犀之力增添数番,这是何等奇物……”

  百宝娘娘道:“据传冥极珠乃巫帝之母女丑亲手炼制,采混沌初诸珍,以冥界圣火焙淬万载方成。冥殿龙犀本就强大,得了冥极珠后更是脱胎换骨,方有当日在度朔山火烧西天三千佛兵之威,陛下得其大丹,日后必登无上化境!”

  小玄叹道:“即便如此,也还是招架不住那金须龙鳌的袭击。”

  百宝娘娘道:“陛下适才不是重创了那魔物了么,假以时日,待陛下炼化了龙犀大丹,与之融为一体,修为定可登峰造极!”

  雪若听得满心欢喜,欠身贺道:“妾恭喜陛下!”

  小玄赶忙扶住,道:“你怎么样?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雪若心中甜蜜,嫣然道:“承陛下眷注,臣妾好好的。”

  小玄道:“这里又是在哪?我们误打误撞,却到了黑焰岛上么?”

  百宝娘娘应:“料是如此。”

  小玄望向雪若,轻声道:“真的行么?”

  雪若即时抢先爬起,道:“行!”

  小玄跟着在石阶上立起,道:“好,我们寻元帅去!”

  三人轻轻跃过池坝,见池子位于一个大山洞内,周围空空荡荡,惟于不远处有个敞开的门洞,笼罩池子的暗碧色光亮正是从中所出,遂小心冀冀地摸了过去。

  三人于门边静听了一会,除了轻微的火焰燃烧声,门内再无其它动静。百宝娘娘掌扣心意斩,正要进去,已见皇帝先一步向前,跨门而入。

  小玄甫入门中,陡然止步。

  跟随其后的母女俩也即立定,因为在他们前方数丈处,正趴伏着两只巨如犀象的冥狱岩蛛。

  三人脚步虽轻,却与两只岩蛛正正地打了个照面。

  两只岩蛛遽然暴起,疾扑过来。

  小玄怕身后母女俩殃及,不闪不避提剑刺出,瞬见一条火龙掠起,匪夷所思穿过几根飞挠急扒的长足,没入当先的岩蛛头部,刹那间,岩蛛周身燃起大火,未及吱声,内里血肉已给奇焰掏空,变成了一具焰火裹绕的骨架。

  几于同时,第二只冥狱岩蛛杀到,旋见白练一闪,却是百宝娘娘祭起了心意斩,自冥狱岩蛛肩侧斜里射入,从另一侧钻出,带出大蓬破碎内脏,溅洒地上,那岩蛛身躯剧震,却只冲势稍减,仍继蹒跚扑来。

  小玄空中一个拧身,左掌拍在岩蛛背上,赫将它那庞巨身躯硬生生压在地上,生恐惊动别处,掌劲一吐,瞬见岩蛛诸窍烈焰爆出,体内脏腑竟给全数融化,连那岩石般的甲壳都被烧得赤红,无声无息便即毙命。

  这几下干净利落,疾迅如电,百宝娘娘母女瞧着心下骇然,如非知晓皇帝得了冥殿龙犀的大丹,恐怕还要更加吃惊。

  三人静听了会动静,稳了稳神,朝周围望去,不由轻吸了口气,原来已身处于一座极其宏巨的圆形殿堂之中。

  在殿堂的正中,立着一尊高巨无比的雕像,粗略估算,怕有三、四十丈之高,加上足下那高逾三丈的台基,愈显巍峨雄伟。

  三人高仰起头,见雕像左手托一只宝轮,右手柱一柄大剑,顶戴骷髅帝冠,面容竟无五官,其上笼罩着绚丽的碧色光芒,时明时暗地徐徐变幻。

  匪夷所思的是,雕像既无五官,自然不见神态,然却与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小玄心中暗奇:“好古怪的雕像……”

  在台基处,还有近十尊雕像环立,高逾五丈,手中各执法器,形貌威厉衣饰华异,庄严肃穆地拱卫着中央的巨像。

  而最诡异的地方却在殿堂的边上,贴壁凿出一圈深坑,坑中冒着徐徐燃烧的暗碧色火焰,焰中疏密不一地摆放着上百尊雕像,只有丈余高矮,细瞧之下,竟是或跪或伏,或滚或爬,形貌委琐且狼狈,无一不是面目可憎惊恐万状的模样。

  三人目不暇接,雪若瞧得惊奇,悄声道:“这些人是……是在遭受火刑的惩罚么?火焰如此奇怪,怎么是碧绿色的?”

  在殿堂的正对面,还耸立着一扇紧闭着的巨门,然而三人皆为眼前所镇,一时均未想去推开。

  小玄心忖:“看样子,这些雕像怕是己给烧灼了极久,像上的色泽却仍鲜丽如新,不知是何物所造?”

  “莫要靠近!”百宝娘娘忽道,“这些碧焰多半是冥火中的青冥业火,与红莲业火不同,不毁实形,却亏根本,最为修炼之人违忌!”

  小玄心中一懔,本欲上前细看那些火中的雕像,闻言赶忙止步。

  百宝娘娘依然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中央的高巨雕像。

  “娘,这雕像有什么古怪么?”雪若低声问。

  “拄剑定玄冥,摇轮倒乾坤……”百宝娘娘沉吟,目光从巨像头顶的帝冠落到手上,突尔轻吸了口气,道:“九幽剑……冥极轮……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雪若问道。

  “此像所塑,当是太古冥界之主——巫帝顼冕。”百宝娘娘缓缓道。

  “这就是巫帝?这就是敢与天庭相争的冥界大帝?”小玄心头一震,目光转回大殿堂正中的巨像之上,只惜仍然无法瞧清面貌,悄忖:“原来巫帝是这模样,只是他面上五官到哪里去了,是被那层碧光遮盖住了,还是原本就没有雕刻出来?”

  百宝娘娘目光继续下移,落到台基处地雕像群上,细观它们的衣饰及所持法器,轻声念道:“冥渊鼎……巫祖骨……业火幢……忘川剑……彼岸灯……曼陀罗华铃……大苦橛……大悲鼓……应劫钟……九泉壶……那么,他们应该是古冥的十大巫尊了。”

  “这些法器怪异非常,十分罕见,水儿娘亲竟然全都认得,见识不凡呐!”小玄心中佩服,问道:“这十大巫尊是什么人,很了得么?”

  “回陛下,这十大巫尊乃冥族的先祖一辈,那始作医的巫彭,首创筮与鼓的巫咸,皆在其中,可谓太古冥界的中流砥柱,在冥界同天界及西方的大战中曾经击败过无数神佛,名动寰宇!”百宝娘娘应。

  “那么……”小玄心中震憾,道:“这十大巫尊如今在哪?可还在么?”

  “据传他们于历经亿万年的大战中损殒过半,余下的多随命悬一线的巫帝败逃玄冥深处,再无影踪,而今十大巫尊里惟存的一个叫做巫即,还在辅佐巫后。”百宝娘娘答。

  小玄遥想当时大战,必是惨烈无比,不由心潮起伏。

  “娘,周围这些火中的雕像又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怎么……”雪若不安道。

  “似曾相识对吧。”百宝娘娘道,目光终于转向殿堂四周的那圈火坑,淡淡道:“因为这些雕像的模样,我们大多在某处——譬如寺庙观庵中见过。”

  雪若惊道:“它们真的是……是……”

  “没错,这些受火烤焰炙的雕像,非神即佛。”百宝娘娘道,指向其中一尊,“譬如这个,极易辩识,你们应该都认得出是哪位神明吧?”

  小玄同雪若循指望去,见那尊雕像顶戴天冠,身披甲胄,右臂抱宝伞,右手托神鼠,不约而同道:“多闻天王!”

  百宝娘娘点了下头,目示其旁的另一尊雕像,问:“这个呢?”

  小玄同雪若转目再瞧,亦是个顶戴天冠身披甲胄的神明,怀抱缀满珍宝的琵琶,齐声应:“持国天王!”

  百宝娘娘再指旁边两尊雕像,道:“还有这两个。”

  小玄见雕像一持宝剑,一握神龙,道:“不消说,这两个定是增长天王与广目天王!”

  雪若见四尊雕像扑跌火中,俱呈悲苦狼狈之状,惊道:“他们竟然敢如此亵渎神明,非但把天王像放在火里烧灼,还故意弄成这种悲惨模样……”

  “岂止四大天王。”百宝娘娘迈开脚步,环殿缓行,小玄与雪若随后跟着,瞧着火中那些雕像,不由一阵森寒。

  小玄道:“我明白了,这些在火中挣扎的神佛,全都是太古冥族的仇敌!”

  百宝娘娘忽然记起此子乃是人间天子,又为夫君主上,遂放缓脚步,慢一步落在小玄身侧,见他眼睛盯着一个手提赤色大弓、腰壶白羽箭的雕像,遂言:“彤弓素矰,这弓箭当是日殒,又名射日,此像应为大羿,据传十大巫尊中的巫礼便是亡于他箭下。”

  “这便是射杀九金乌,大名鼎鼎的古神大羿!”小玄凛然,又听百宝娘娘接连道:“这个骑九头狮子的,当是太乙救苦天尊。”

  “这个左持人头幢,右结甘露印的,应是地藏王菩萨。”

  “这个仗剑怒目,足踏龟蛇的,定是九天荡魔祖师。”

  “这位荡魔祖师,莫不是在赤龙关显圣,降水火二将、六大元帅,击退忠武将军冯晋东的那位神明?”小玄心中惊疑,来到一尊雕像前,赫见有九面、三十四臂、十六腿,跌跪于碧焰之中,手中分持:人骨杖、人骨碗、金刚杵、象皮、天王头、人肠、人臂、丧布等诸器,一脸恶相,形貌极是狰狞怖人,问道:“难道这……也是位神明?”

  “此乃大威德明王,是为文殊菩萨的忿怒相。”百宝娘娘答。

  “竟是如此一副魔相!手上那些法器都是些什么啊……”小玄悄自嘀咕。

  百宝娘娘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思,道:“忿怒相本就慑人,加上冥界的极力扭曲丑化,是以更加凶狠可怖。”

  “可见仇恨之深!”小玄叹道。

  “这些火中的神佛,对于太古冥族,每一个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百宝娘娘淡淡道。

  这时又路过一像,只见那像似是个女子,除了悬覆腰乳的几串璎珞,几乎赤身祼体,顶戴奇冠,左手持一只骷髅碗,右手持一柄月形刃,跏趺坐于火中,面生三目,貌极阴怖凶厉,却呈痛苦恸号状,小玄惊奇道:“这个又是谁?”

  百宝娘娘道:“五骷髅冠,嘎巴拉碗,金刚钺刀……此像当为金刚无我佛母。传闻冥殿崩毁之时,无我佛母同地藏王菩萨率先攻据帝库,诛敌无数,攫取极丰,大巫巫抵命丧其役。”

  小玄心道:“原来是西方密教的神明,难怪形貌如此殊奇。”突然停住脚步,立在一尊雕像前,却是又瞧见了尊奇异雕像:上为鸟首,下为人躯,背展彩翼,左手托一枚宝印,右手持一柄宝剑,踉跄状于碧焰之中。

  百宝娘娘未等他发问,已恭声道:“此乃九天玄姆圣姆天尊,九天玄女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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