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主政治是最野蛮的体制,其次才是君主专制。
但要是总结弥赛亚各国的情况,标志这个时代的最重要的就是分封制。
这个制度最怕的就是可能会被什么外来民族直接橄榄,一盘散沙逐个击破,实在太容易了。
所以说击败制度不是为了成为制度本身,爬出牢笼不是为了去做人上人,如果不能用制度去推动历史的车轮,那么就只能在历史的周期率中反复沉沦?。
帕尔谢作为黑姿尔的高材生很清楚历史的周期性,然而正如同教国大部分贵族一样,出身贵族的她即便知晓制度利弊,也对于推动历史……去推翻自身的阶级的想法……
关我什么事?女孩对此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骑士大人,我能走了吗?”老妇用衣袖摸着眼泪,哀求贵族放过自己。
帕尔谢默默抽出宝剑,脸上露出属于贵族的傲慢与戏谑。
小型犬总是处在亢奋中,在血压的刺激下潜在的兽性让它们变得更加目中无人。
“你知道?贱奴”小女孩伸出一根手指,竖在眼前“一袋盐不过五百克,啊啊,五百克,却可以做很多很多白菜汤哦!”
不明所以,盐吃多了对血压不好,老妇对着女孩跪倒,不断磕着头。
“大人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喝高贵骑士大人的汤,求求您,我只盛了半碗。”
老妇白发纷飞,手指在地面刻出划痕,跪着向姑娘爬去,朝拜压迫自己的人。
迂腐贵族的东西果然碰不得,哪怕只是吐在地上的痰,若是多看一眼,用这个理由掉脑袋也不奇怪。
待宰的鸡吱吱的叫着,它们的挣扎让屠夫更加兴奋,充沛的活力会榨出更多的血肉。
“几十铜板的盐,老妇还有点存款……都给您……”
姑娘喘息声越来越大,如果她再次开骂,声音必然会把其他骑士引来,到时候欺辱自己的可就不只一个人。
满脸泪痕的老妇在肚子的衣兜里摸来摸去,传来金属声音,帕尔谢听到后沉寂下来,但就在老妇以为帕尔谢放过她时,小姑娘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几十铜板啊!在你眼里不过是钱的问题而已呀!”
果然是强词夺理,见到对方示弱,收回本金之后就要开始加价。
“大人!大人,放过老婆子我吧!呜呜”老妇发出呜咽声,哭的凄凄惨惨,把脸贴在地面,衣袖盖住了她的满头白头。
白发人已送黑发人,还要遭此羞辱,在如今的教国到处都有,甚至帕尔谢的作为已经成为典型。
“你知道盐在在农民眼里有多么珍贵吗?生存必须的矿物,吃了它才有力气。”帕尔谢跺了跺脚,说着奥术的研究,炫耀自己的智慧“五百克几十铜板,前阵子已经加价成了一银币,就算不加很多人也吃不起!”
又要提价了,你还想要什么,老妇要把能给你的都给你,难道羞辱人就那么有快感吗?
作为贵族你真的会为不相干的农民着想吗?
帕尔谢声音响亮,却也在颤抖着“所以很多农奴在掉眼泪的时候会把眼泪抹在嘴里,会仔细的舔干净放盐汤碗,他们有骨气不会在……”
老妇猛然起身,衣袖翻飞,白花花亮光晃住人眼,接着便是彻骨冰寒的风压。
猛然一瞬,刚才还在悲切蒙尘的老妇竟然有拼命三郎的架势。难怪,人遭受羞辱,压抑到极点的情感爆发出来自然势不可挡。
两袖一扬,宛如夜空雕鸮,两只前臂同时向左右斜下方摆出格挡架势防止对方追击。
斜下方位从衣袖中飞出无数亮点,并不是代表弱者悲愤心情的灰石土块。
那些东西在灰暗巷子内还能反射仅有寒光,居然是各种精铁制成的暗器,表面打磨的锋利无比,每一柄都被老妇用高超手法打出,破开空气速度极快,却偏偏没有任何破风声。
无数暗器密密麻麻,仿佛满天暴雨,势要诛杀眼前幼女。
作为[施暴者]的幼女帕尔谢丝毫不慌,先前跺脚的地面鼓起巨大土包,把暗器尽数挡下。
她对一切似乎早有预料,又听身后一声咆哮“杀”,克雷因和卢茜安从姑娘左右杀出,三人配合无间,趁着姑娘抵挡,两剑突袭直劈老妇脑门。
剑未至,剑压却重如千钧,两边房屋犹如遭遇飓风吹袭,哗啦啦倒向两旁。
老妇见状,先前拼命的情绪荡然无存。吓的魂飞天外,知道不能力敌,却把袖子迎了上去。
破烂衣袖只是阻了一阻,老妇浑身爆裂,从她背后爆出一团黑影,快速向三人相反的地方逃去。
“你走不了了!”
巷子被毁,本来应该到处都是逃生之路,加上山林野地,何处不能藏身,应该抓紧时间逃命才是正理。
可黑影却停了下来,它不得不停。
两千远征队白茫茫一片,用盾阵已经把几人所在之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脸的类型?雾大陆的人吗?”
为了不误伤,人群中三名骑士拔出长剑,脱离人群率先接战。
“不对,她的衣服是忍者服是东瀛的。”
短刀对长剑,骑士们加护在身,数发手里剑打在盔甲上不见划痕,就算用毒也被加护抵挡。
“不是已经禁海运了吗?她怎么来的?”
三人车轮接战,一人战一人续一人歇,一击之后立刻换人,忍者苦苦抵挡,不过两三合便发足狂奔,试图仗着敏捷在盾阵组成的圈子里周旋。
卢茜安三人早就退在一旁,盾阵把三人护住,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没想到我们的贵族丫头还知道一袋盐卖多少钱。”
克雷因向帕尔谢的小脑袋摸去,还未碰到,帕尔谢就一巴掌把手打开。
小女孩一反常态,并没有接下旁人称赞,不由得让人心生好奇。
丫头傲得很,在以前是教国最年轻的受祝勇者,她的家族也因为她重新迈入上层。
是出了名的暴发户。
“嘁,盐算什么,你们烧的柴我也知道多少钱,我可是天才啊!”
克雷因听了后笑道“恐怕你有个好仆人,还是一起长大的那种,不然不会这么了解。”
帕尔谢没有争辩,而是怒视着在圈子里左右冲突的忍者。
不愉快,她仆人哥哥的种种教诲,让她知道底层农奴生活困苦,更因为仆人的经历对农奴产生了共情,要不是无力改变,她也会拼一把让她的哥哥开心。
因此见到祸害农奴的犯罪者,正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没理由放过。
“尽量活捉,失踪人口他一个人肯定干不来,必定还有同伙。”
克雷因对卢茜安说道,后者一挥令旗,盾阵变化,忍者腾挪之地不断变小,意图用忍者遁术逃脱,然而圣冰华骑士们早用加护把四面八方围住,即便是能够飞天遁地绝无可能。
“圣冰华骑士团竟然如此蛮横,我有什么错,居然要抓我!”
忍者见逃脱无望大声喊道。
“还是个女的。”克雷因嗤笑道,也就他有闲心回答“你喝了我们的白菜汤还不给钱,不抓你抓谁!”
原以为会来一番义正言辞的罪状诉说,结果克雷因的回答让人无语。
“那我付钱,你快让他们停下。”
忍者闪过一次追击,省下一只手在兜里面摸索,看来是真要给钱。哪成想这个动作导致自己行动迟缓,对战的三人见有利可图,同时加紧攻势,忍者不得已把手抽出再次全神应敌。
“你快让他们停下!”
“你先给钱我再让他们停下。”
妈的!忍者暗骂一声,嘴上却说“骑士阁下,我是大大的良民啊!”
“是良民你还吃饭不给钱!”
“我会付钱的啊,我是良民!”
一唱一和,忍者忽然发现,分神之下自己几度遇险,骑士明显是故意言辞刁难,心中大怒,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十几秒的间距开始盾阵不断缩小,伸出的长矛寒光莹莹,精妙奥术的制作让它们锋利无比,还可以作为媒介发射各种魔法,只是此时的任务是活捉根本用不着。
饶是如此忍者也没有余力思考他物,只能疲于奔命,见她不再说话,克雷因也懒得在说话。
在乡村田野要是轮到嘴碎,莫过于那些赋闲女性,因为无论在哪里女性的八卦之魂总是燃烧的最旺。
克雷因作为帅气公子哥,很容易就俘获她们的好感,想让女孩有个好人家的母亲自不用多说,嫁个好人家沾光的想法早就占据大脑,更有甚者有些母女甚至想要结伴献身。
对于这个奇怪老妇,可以说克雷因从采集情报的时候就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之后众人从细微之处观察,从众多嫌疑人中锁定了她。
盾圈内只余数米腾挪,女忍者不得已只能和骑士们正面交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生擒。
“你们雷斯卡特耶崇尚骑士道!居然用以多欺少的方式对付,真不知羞耻!”
就在这时,远处森林传来一声怒吼,底气十足,鸟儿们[呱呱]乱飞,无数枯叶也被他震撼,纷纷掉落,匍匐在地。
盾阵中只有卢茜安和帕尔谢等少数几人瞅了一眼,树林中泛起薄雾,似乎有人员来往穿梭,情形诡异,然而盾阵纹丝不动,依旧有条不紊进行着命令。
“曹尼玛!你们以多欺少,就别怪我们不讲道义,卑鄙无耻之徒我们已经把你们包围了,敢不敢出来和我们真刀真枪干一场。”
恐吓与谩骂,意图刺激骑士露出破绽。但骑士们清楚遵守决斗法则是自己的荣誉不假,可对付犯罪者有什么好说的。
树林中白雾逐渐浓厚,枯枝断裂之声不断传来,细听之下还有众多人声,仿佛真的有千军万马,未知情形压迫心弦,催生心底对未知的恐惧。
诡异奇景映入眼帘,卢茜安眉头微皱,若敌人真能过来救人绝不会采用疑兵之计和人逼逼,双方实力可能相当。
而且敌人这么快就来救援,无论如何,圈子内的女忍一定有不少情报,值得对方冒险。
“对方可能还有援兵,要抓紧时间。”
克雷因说道,然后把目光看向村子远处的空地,在哪里众多村民被分出的几百名骑士保护着。
“众多男人刁难一个女人,你们还有没有尊严!”
又是一声怒骂,声音近在咫尺,但是放眼望去,四周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卢茜安眉头微皱,声音虽然一样,但吼得节奏更有底气,显然是敌人来了援军。她忽然想到什么,一挥令旗,让刚换上的三名男性退下,换了三个女骑士对战。
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也算是回应了对方要求。
林中骂声顿了一下,声音再次响起时有些喜悦,感觉自己的拖延战术生效。
克雷因小声说到“刚才声音正好是村民的方向,要不要再派点人过去。”
卢茜安说道“我们手里也有人质,看谁动作更快,刚才战斗时明显不是你的对手,你去助她们一臂之力,赶快把忍者抓起来!”
克雷因离开指挥席,骑士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让他进入圈子。
“王道骑士,克雷因·米斯提亚,那来东瀛贼人报上名来!”
米斯提亚家族是西部望族,早在圣冰华骑士团成立之初便与诺丝库里姆交好,可以说是最早的入股伙伴之一。
只凭这一点就意味着他们除了家族名誉,还有和圣冰华匹配的实力。
就在克雷因进入圈子时,村民聚集的方向忽然爆炸,火光夹杂哀嚎,伴随浓烟直充天际。并且同一时间从浓雾中射出弓矢,魔弹。
克雷因佩服敌人把握机会,把宝剑插进地面,一声闷哼,土黄地面喷出鲜血,把剑面染成赤色,克雷因也不将它拔出,自顾进入圈子。
盾阵变换,最外数层转向对外,数层魔力光圈升腾而起,把魔弹弓矢尽数挡下,以守对攻,是应付敌人冲阵的阵法。
“你们中计了!我们是等待援军把你们完全消灭,没想到吧,她只是个诱饵!”
从森林中冲出数十名忍者,步伐连成一片,看上去仿佛一条飞天蜈蚣,摇头摆尾,暗器组成的触须一次次撕咬盾阵防线。
卢茜安对敌人说出计划的行为嗤之以鼻,尽管对方说的在理,也造成一定心理攻势。
但对于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圣冰华来说,差的太远了。
如果是运用诱饵的伏击战术,敌人会像波浪一样冲出,扼杀诱饵的逃生路线,再来瓮中捉鳖。结果这些人是断断续续,三三两两的冲出,看着声势浩大,连绵不绝,但要是这种冲法,围困之敌早就跑到几百里外了。
也就是时机把握得好,如果敌人分神,以一挡百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骑士们不卑不亢,每次蜈蚣咬来,就把长矛迎上,同时收缩魔力加固自身,忍者要是播撒暗器,就把防护魔力扩展,你攻我守,水来土挡。
就在双方激斗时,圈内胜负已经分出,克雷因挥舞铁拳,精钢盔甲上的拳套凶狠无比,把女忍打的连连后退,全无勾搭农村女孩的怜香惜玉之心,最后一拳把她打翻在地,先前几名女性骑士上前卸下她的武装,把她全身摸了个遍,确认没有武器之后,克雷因抓着女忍走到盾阵里两方都看得见的地方。
“都给我住手!”抓着女忍衣领单手把女忍举了起来“赶快投降吧!不然我没法保证她的安全。”
说着把女忍的手指掰断一根,后者也是性烈,咬着银牙怒视克雷因。
“嘁”
克雷因见通常手段不成,心中不忍,便又把女忍放下。
“继续掰啊!”女忍骂道。
“掰完还得给你治,麻烦!”克雷因大手一挥,数名亲卫脱离队伍,和忍者缠斗起来。
林中浓雾按捺不住终于冲了出来,当先一股龙卷,犹如陀螺地盘,尖端对着盾阵钻来。
“是风魔大人,东瀛第一忍,你们赶快投降吧!”女忍惊喜叫道。
帕尔谢冷笑,娇小体形瞬息间飞身出阵,腰间神托剑含光出鞘。
“第一忍是吧!你值得我动手!”
“服部忍法·雾隐轮杀”
嘶哑声不知是男是女,白雾陀螺内风刃乱舞,滚刀斩来,东瀛术法居然也有咏唱。
帕尔谢剑尖削地,刀切豆腐,整块地面掀起数丈土石“掀桌!”
轰隆,两者相撞,乱石翻飞,雾气土尘交杂一起,风魔攻势立时受阻,忍者们的攻势也因为风魔受挫顿时蔫了下去。
至于被捕的女忍看到这一幕,更是目瞪口呆。
狂沙飞舞,乱石穿梭,遮天蔽日的砂土随着两道寒光分向两边,尘埃中风刃漩涡一闪而过,风魔显出身形,黑衣遮面,三米身高,两手各执一把巨型太刀,刀身缠绕水汽,气流,操纵雾气,显然是这两把刀的杰作。
“我流奥义·旋转车”
身形腾空,刀法看似堂皇,实则暗劲绵绵,运刀之际自有煞气外显,更兼刀势自上而下,威力倍增。
一出手就是自创绝招,明明帕尔谢还不足他膝盖高,但这个幼女已经让风魔不得不认真起来。
“你到底是忍者还是武士,敢和我正面刚?”
帕尔谢极为不屑,忍者不过是见不得光的东西,类似刺客暗杀者,和正面战场的武士没有任何可比性。自己作为和武士对应的骑士,心中也是有些看不起。
不过一码归一码,手上却是全力施展,神托剑幻化出道道剑芒向风魔绞杀而去。
她剑法娴熟,兵器虽短,身形却是敏捷,加上各种加护运用得当,风魔一时被逼得手忙脚乱,三招两式之下就被挑开双刀,一剑捅在心窝。
“咦”
把对方插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帕尔谢却暗道不好,触感并非血肉之躯,传闻东瀛钟爱傀儡之术,经常制作巨大人偶,弥赛亚送外号“萝卜”
想这风魔恐怕也是萝卜傀儡制作,帕尔谢想要将剑拔出,却感觉宝剑生根,一时不能硬来。
风魔趁着机会对着胸前幼女砍出一刀,后者也是果断之人,弃了神托剑一个后空翻,脱出战圈。
“弥赛亚竟有如此高手,真让人大开眼界”风魔气息起伏不定,言辞收起之前林中的挑衅,多了几分敬重“阁下,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我们真没做什么触犯雷斯卡特耶律法的事情,为什么对我们处处刁难。”
言辞没有一丝破绽,换别人还真没什么办法,对方只要死不认账,疑罪从无。
克雷因砍倒两名忍者,放声笑道“进入雷斯卡特耶的外国人都有特殊护照,你有吗?”
“……”
“那就是别国间谍,而且抗法拘捕,罪加一等!帕尔谢干他!”
帕尔谢本就懒得搭理,早就喝道“东瀛矮子!再战吧!”
鸟儿们使劲扇动羽翅,扑打硝烟弥漫的空气,撵过一片片庄严缓慢飘移的乌云,匆匆慌慌向温暖安全的南方飞去。
爆炸的气浪远远扩散开来,未及逃生的忍者们同样被这股气劲撞的粉碎,周遭的一切在瞬间变得清清静静。
骑士们为了保护村民终于出现伤亡,他们的盔甲变得乌黑,有几位因为魔力反噬止不住的口吐鲜血。
帕尔谢把一条傀儡手臂丢下,赶忙和药剂师一同医治伤员。
受俘女忍失了魂魄一般跌坐在地上,眼神无光,几乎失去生的希望。
“还是让他跑了!”
克雷因自己绑好绷带,他肩膀的盔甲被爆炸振飞,古铜色肌肤蕴含男人的野性美。
如果放跑敌人很可能会遭到报复,所以最好是全歼,只不过没想到对方在绝境下还有暗手,一时不慎都吃了大亏。
“不用灰心,他挨了特殊魔法攻击,必须要相应药物才能治疗,线索没断……”卢茜安镇定自若,迅速在脑内绘制下一步计划“去马尔洛夫拍卖行……哪里消息最广,顺便问问海运的事。”